了過來,大吃大喝,笑道:“他們此刻還不敢下毒!”說罷看了保柱一眼,將一份食物拋過去,保在心念一動,竭力喊道:“上面不要再吊食物下來,我餓得起!”李思永飛起一腳,把他再踢一個筋斗,他還是惡毒地笑著。保柱料定,在這種形勢之下,他們互相要挾,吳三桂不敢殺他們,他們也不敢殺自己,樂得大家捱餓,到餓得慌了,不怕他們不就範。而且他算定,如果大家都餓得暈軟無力,外面的武士,就敢闖進水牢,那時自己當然可以逃出他們的掌握。
經保柱這樣一嚷,上面果然停止供食了。一連過了四天,大家都已餓得發慌,凌未風忽然生起病來,全身痙孿,抖個不住,劉鬱芳也虛弱無力,慢慢地挪近他的身邊,執著他的手,悽然地望著他!雖然是在黑暗的水牢,凌未鳳也能從她晶瑩的眸子中,感到一份淒冷。他感到心靈的顫慄,與心靈的痛苦比較起來,他身體的痙攣真不算得什麼一回事了,雖然身體的痛苦也在折磨著他。
劉鬱芳挪正身子,執著他的手問道:“未風,我們都恐怕不能活著走出去了!答應我,你能夠告訴我實話嗎?”凌未風將手掙脫出來,又習慣地絞扭著手指,喟然嘆道:“如果確知我就要的話,在臨死的我會將一切告訴你。”
劉鬱芳屏息呼吸,一見他絞扭著手指,突然又把他的雙手握著,用一種突然爆發的、又好像自言自語的聲調說道:“你生平曾幹過一二宗真正殘酷的事情嗎?如果你幹過,你就知道這要比死還難受!我殺死的那個童年朋友,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會遺憾終生。但如果他像你那樣,沒有死去,只是跑到遠遠的地方去,而他又一生恨著我,那麼我就不止是遺憾而將是每一個白天和每一個黑夜,都處在惡夢中,在夢中周圍都是黑漆漆的,就像這個水牢一樣……”
凌未風痛苦地回答道:“你說得已經夠殘酷了!我但願你那位朋友還是死去的好,活著回來,恐怕真是更殘酷的。啊,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童年是怎樣的,是嗎?我們現在都是大人廠,悄有時也還會回憶起小孩子時候是怎樣的,是嗎?”
劉鬱芳用一種期待的眼光摟著他,低聲道:“你說吧!”凌未風再度將手掙脫出來,又絞扔著手指說道:“我的母親很愛我,但有時她也很嚴厲。有一次有個大孩子欺侮我,我把他打了一頓。我的母親責備我,我覺得很委屈,我突然偷偷地離開了家,躺在附近的山頂,在那裡想:母親一定以為我死了,這時候她一定在哭泣了。這樣地想著想著,孩子的心好像是既感到快意,又感到淒涼……啊!鬱芳,你在笑還是在哭了?你感到這個孩子想法很可笑嗎?”
劉鬱芳哽咽著說道:“你為什麼要折磨你所愛的人呢?”凌未風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那時大約是覺得母親這樣愛我,就不該不問青紅皂白責備我,孩子氣的想法常常是這樣的,是嗎?”劉鬱芳呼吸迫促,第三次將他的雙手握著,說道:“可是你現在不是孩子了!”凌未風忍受著痛苦,故意笑出聲道:“我不是說我們的事。當然我不是你那個朋友。不過我想他也許有過這樣孩子氣的想法,而且如果他像我那樣,很小的時候,就跑到寒冷的異鄉,啊!我忘記告訴你,我常常突然發生痙攣症,就是小時候在寒冷的異鄉造成的。我想你的朋友如果像我那樣,假如他是活著的話,他想起來也許會發狂的!”
劉鬱芳突然緊握他的雙手,以充滿絕望的聲音說道:“真的一點也不能原諒嗎?”凌未風忽然低低地說道:“我想是可以原諒的……”話未說先,忽然水牢上面吊下一個人來。
李思永雖然餓了幾天,還能走,這時見上面吊下一個人來。忙迎上去問道:“什麼人?”那人披著一件斗篷,遮過頭面,一言不發,緩緩走來。李思永等他走近身邊,猛地伸出在乎,一把拉著來人脈門,拇指食指緊扣在“關元穴”。李思永雖然久餓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