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那麼包容他,無論他做了什麼,她從來不會對他生氣,這是第一次,她動手打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決裂的神情。
“韓子霽,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嗎?”
“記得。”他知道,她指的是那個誓言,那個每年只在情人節開放,初見時覺得太極端的情人廟對聯。
“情人雙雙到廟來,不求兒女不求財;神前跪下起重誓,誰先變心誰先埋。”
那時,她說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卻笑笑地說:“情真意切,心中坦然,就不覺得心裡發毛了。”
還說,若有一天,他辜負她,就讓他橫屍街頭,英年早逝。
她輕輕笑了,淚水伴著笑容滑落。“你就不怕,誓言成真?”
他心下微微一震,驚痛莫名地望住她。“這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嗎?”
她,如此恨他?將一名從不懂怨悔的女子逼至如斯境地,他恍然頓悟到自己傷她有多重。
那一夜離開後,他便沒再回來。
不堪負荷的回憶太痛苦,她雙手顫抖,幾乎拿不穩畫冊,一張紙箋從中掉了出來,飄落地面。
無論你信不信,我沒有背叛你,晚晚!
我承認,心曾經很該死地迷失,但是,每當我想擁抱她時,腦海便會浮現你流淚的臉龐,也許走道德觀作祟、也許是意識這會傷你多重,總能令我在意亂情迷中立刻清醒,熱情冷卻。
我不想欺騙你,晚晚,我愛你,無奈的是,卻也愛她。對她的感情,在還來不及收回時便分開,那樣的痛還在,再見她使輕易勾起那些愛過的情懷。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當這樣一個用情不專的渾帳,傷了你也傷了她,所以,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個決斷,給你和她,一個完整的交代。
對不起,晚晚,又一次讓你等我。
結果呢?她等到了最後,他做下的是什麼決定?在當夜巧合地出車禍,與那個女人在一起。
這就是他所謂的“交代”嗎?
他虧欠她,卻又不願離開初戀情人,於是,便選擇與出軌的情人死在一起,遂了心願,也以性命償還對她的虧欠?
他死了,留下兩人共築的小窩、四年前投保署名受益人為她的鉅額保險金,還有多得無法喘息的共同回憶,她要怎麼撐下去?他以為,這樣就算對她的補償了嗎?她寧願死的人是她,他知不知道!
跌坐地面,她掩面無聲痛哭,任淚水由指縫流淌。
“你去了哪裡?”一見她進門,楊品璿脫下圍裙上前。
“沒,只是隨便逛逛。”
他順手遞上倒好的溫開水,沒遺漏她佈滿血絲的紅腫雙眼。“發生什麼事,向晚?”
定定與他對視數秒──“沒事。”
銳眼掃過她臉上每一分神情,他掩眸,沒再追問。“我煮了晚餐,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試試看。”
飯後,他衝了杯熱杏仁茶讓她慢慢啜飲。
她捧著馬克杯,看著他順手收拾客廳,將報紙雜誌迭好放置茶几下,無用的傳單捲成長條狀,順手打個結丟入垃圾桶。
他的生活習慣很好,注重環境品質,地板按時拖,待洗衣物會分類放置在該放的地方,絕不會有襪子四處丟、衣服老是分不清穿過沒有的狀況,做事井然有序,連擠出牙膏都會順手將壓扁的面積往上卷一圈。
他們的親密頻率不算少,通常在夜深人靜時居多,他總是徐徐地親吻,步調緩慢地先撩撥起她的情慾,笑覷她在歡暢中卻又得不到滿足時的嬌嗔意態,過度地撩逗,常在他進入她後不久,便已到達極致。
“這麼快?”他挑眉,笑摟她高潮中微顫的身軀,沒再強求地退開,一如往常地抱她進浴室泡澡。
“你可以……繼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