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紂矣,未聞弒君也”,比方說認可伊尹囚太甲、霍光廢昌邑,比方說“天命無常,唯有德者居之”。他知道講課的基本內容,肯定會有校事秘偵,完了稟報曹操知道,那麼仁者見其仁,智者見其智,曹操說不定會以為是勳的主要目的是給自己造勢,此亦未可知也。
大課一直講到黃昏時分,是勳這才再度一拍醒木,宣佈課程結束——下回休沐之期,若無意外則繼續宣講,請趕緊排隊掛號去吧。完了蹩回後院,準備再用他的一日之第三餐。
這一餐理論上是要與家人共進的,並且為了融洽家中氣氛,是勳特意變更了當時的分席制,而設一大桌,全家人圍成一圈聚餐。當然啦,雖然合席,卻亦分食,免得自家小孩聚餐慣了,將來離了家不合群。
然而此日他才剛在正位上坐下,左右擺擺手,命一妻一妾並二女盡皆落座,突然僕傭來報:“關先生攜友求見。”
是勳心說早不來,晚不來,你幹嘛要趕我吃飯的點兒來啊——關士起,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日常習慣?然而別人儘可擋駕,關靖對於是勳來說,亦師亦友,卻不是能夠拒之於千里之外的。於是只好朝妻妾、女兒們聳聳肩膀,露出歉然的苦笑,隨即吩咐:“即於前堂設案,款待關先生等。”
誰知道你這回來要說些什麼?需要花費多長時間?總不能讓我空著肚子陪你吧,而且也不好我邊吃邊聽,讓你們跟旁邊兒眼睜睜瞧著。估計關靖就是蹭飯來了,那好吧,我給你算上一份兒。
待他整頓衣冠,來至前堂,就見關靖和那“友人”早就已經到了,左右分坐,見了是勳便即起身行禮。是勳先朝關靖點一點頭,隨即轉向另外一人,觀瞧之下,卻不禁皺眉:“元圖何以來此?”
原來此人非他,正乃袁氏降臣逄紀逄元圖是也。想當初袁氏覆滅,逄紀被迫歸降遼東公孫氏,隨即是勳率軍伐遼,他又再度臨陣倒戈,並且厥功至偉——是勳雖然不大喜歡這陰沉沉的傢伙,也不好就此一刀兩斷,乃使人以護送為名,押解為實,將之送往許都。那個時候,曹操已然率軍南下以徵劉表了,留守許都的是五官中郎將曹昂,而以曹昂的脾性,自然瞧不大上這位三姓之臣,隨便給了個四百石的閒職。逄紀不甘受辱,乾脆辭官歸裡,返回家鄉南陽閒居去了。
一連數年,並無此人訊息,想不到今日卻突然出現,並且還是關靖給領來的。是勳就納悶啊,想當年逄紀輔佐袁紹,關靖輔佐公孫瓚,兩家可見過不少回仗呢,照理說是敵非友,即便如今通歸曹氏,前嫌或可盡棄,但豈有驟然交好之理啊?
所以忍不住就問:“元圖何以來此?”逄紀還沒有回答,旁邊兒關靖先發話了:“乃靖遣人往南陽迎元圖來也。”是我把他給接過來的。
是勳瞟了一眼關靖,心中也大致猜到了此公的想法,於是擺一擺手:“君等請坐,先用膳食。”咱們邊吃邊聊好了。於是僕伇端上食案來,逄紀才吃了兩口,便即眉花眼笑:“都傳是令君好美饌也,果不我欺。”是勳說你要是喜歡,那就多吃點兒,隨即轉向關靖,以目相詢。關靖卻先不入正題,卻問是勳:“吾聞陳長文奏請使長公子都督荊、湘、洪三州軍事,有諸?”是勳點頭,說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前不久傳來急報,孫氏舊將徐忠、張剛於豫章郡宜春縣起兵謀反,聚眾已有數千——這倆名兒有沒有在史書上出現過,是勳實在記不清了,即便在某個犄角旮旯裡有過一筆,那也基本上可以定位為醬油眾吧。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