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動也未動,隔了許久,才緩緩轉過身來。夜色中,他的眼瞳反著燭火,淡漠冷然,精緻的五官交錯著陰影,卻異常的凌厲。
&ldo;很好。&rdo;他淡淡開了口,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又道,&ldo;派丁雲、何谷、許翟,分出三千人,去內城,將那些人的家眷都給我看好了。&rdo;
&ldo;末將遵命。&rdo;吳克明低聲應道,行禮起身,又如來時一般,急匆匆的走了。
夜色深沉,寒風呼嘯,然而,這個夜晚,註定和之前的無數個安謐的冬夜不同,註定將在史書上,擁有極其濃重的一筆。
時間是雲慶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寰夜王暮寒仲率三萬騎兵直入玄朱。如此行為,在烈帝剛剛駕崩的時候,若不想被稱為意欲謀反的逆賊,便需要一個合適正當的名號。
而烈帝遺詔,便是這個名號。
而本欲袖手旁觀,保持中立,不想摻入皇家帝位之爭的上四軍將領,在看到烈帝數月前寫給暮寒仲的親筆信時,也紛紛出營宣誓效忠。
司皇寒宇、司皇寒煉,暗中勾結,荒y無度,謀害烈帝,囹圄兄弟,不忠不孝,是為逆賊……數條滔天罪行,被寰夜王高聲宣讀於眾,群情激憤。
不過短短一日時間,玄朱朝勢再次突變!
日頭高照,當軟禁諸位親王的禁宮大門終於被緩緩開啟。
肆意傾瀉的日光照在當前漫步而出的高大身影之上。逆光而立的男子高大英俊,沉著冷靜的雙眼中,絕對的威勢不可抵擋。
短短半日時間,便控制了偌大皇宮的寰夜王,以背後的絕對武力,站在了玄朱頂端的寰夜王,在看到男人後,深深的跪俯。
烈帝遺詔,立舜玉王司皇為新帝。
……
&ldo;寒仲。&rdo;
熟悉的男聲響起在身後,同時,一件帶著體溫的柔軟的厚實長袍便落在了白衣男子身上。
巫燁從沉思中驚醒,扭頭看向走到自己身邊,和他並肩而立的男人:&ldo;三哥。&rdo;
&ldo;在看什麼?&rdo;司皇寒鴻也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仰頭望向夜空,那裡沒有圓月,也沒有璀璨的群星,只是黑茫茫的一片。
&ldo;……&rdo;巫燁沒有回答,只是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低頭說道,&ldo;這個時辰,三哥不是應該在府裡休息的麼?……你在宮裡這麼久,嫂子怕是擔心壞了。&rdo;
司皇寒鴻無奈的輕笑出聲,他的笑容很溫和,卻帶著淡淡的幾分苦澀與自嘲。他的目光轉到身旁自己弟弟身上,同樣的答非所問:&ldo;又一次麻煩你了。若非寒仲你……我司皇寒鴻這次……&rdo;
&ldo;三哥。&rdo;清冷的嗓音突然嚴肅了起來,巫燁抬頭回視:&ldo;承諾是需要遵守的。既然做出承諾,我便一定會做到。&rdo;
&ldo;……&rdo;司皇寒鴻怔了一下,他張了張唇,欲說些什麼,卻最終只是默默的收回目光,不再出聲。
「三哥……相信我,終有一日,你會站在萬人之上,君臨天下。」
月光下,是眼前青年堅定的雙眸。
他看著巫燁瘦削的身影,微微有些出神。心裡有一絲淡淡的情緒滑過,卻說不上是什麼。逝去的歲月依稀在眼前一幕幕浮現,彷彿不久前,這個弟弟還帶著眼淚撲倒在他的懷裡,一眨眼,他就已經長為俊美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