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卻對她不理不睬,終究是面子上架不住。最終李隨心心有不甘地看了沈冽一眼,揹著書包從後門出去了。
我提著包從講臺上面走下來,目光在沈冽面前的桌上逡巡著,想要找到他們上課時寫寫畫畫的那張紙。奈何沈冽手快,一下課就把桌子收拾好了,收拾得比臉都要乾淨。
我掃視了一圈無果,最終只能無奈地放棄,“走吧。”沈冽背起包,默默地跟在我身後離開了教室。
我知道如果我不說話,我們大約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於是開口問他:“你感冒好點了嗎?”
“燒退了,還有點兒鼻塞。”沈冽清了清嗓,如是說道。
今天上課的時候,李隨心主動出擊的事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桓。我忖度良久,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以後中外美術史的課你就不要來旁聽了。”
低頭看路的沈冽忽然抬頭看我,眼中寫滿驚訝和不解。
我怕他誤會,趕緊解釋道:“現在上這門課對你來說是浪費時間,你最需要的不是弄清楚美術到底分幾個流派,而是需要從最基礎的開始學習,一點點把美術的基本功練好。你要知道能進我們學校美術系的學生,他們畫畫起碼都學習了十年以上,基本功非常紮實。如果你不練好基本的話,它早晚有一天會成為你的掣肘。”
沈冽放下眼中的疑慮,贊同地點了點頭。
“我檢視了一下課表,系裡的幾個美術教室使用的頻率都比較高,我沒法借用。但是最後面一棟教學樓平時只給研究生上課,白天的時候也沒多少人,我給你騰一間教室出來,你就在那裡跟我學畫吧。”我帶著沈冽走著走著,看到那棟樓時順勢一指:“你看,就是那棟‘回’字型的大樓。”沈冽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棟教學樓外面被一排高高的喜樹包圍,在綠色的環繞下顯得分外幽靜。
“既然決定了要跟我學畫畫,那就早點開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怕沈冽還要做一些兼職,時間安排不過來,想和他協調一下時間。
“都可以。”沈冽毫不猶豫地說道,“我都有時間的。”任誰都能從沈冽的回答中,聽出他破釜沉舟般的決心。
我不由想起之前他對我說過的那句話:我什麼都沒有,只剩下畫畫了,回憶起他對我說出這句話的神情,只覺得心酸。既然他如此相信我,鄭重地將前途交到我的手上,我理所當然要對他負責才是。
“那就好,既然你都有時間,那就從今天下午開始練習吧。”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為他加油打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在畫畫的時候,我可是非常嚴格的老師。”
在蟬鳴鼓譟的午後,喜樹樹蔭環繞的教學樓裡,我借用了一間學校的空教室,正式開始教沈冽畫畫的基本功。
對沈冽的繪畫功底進行了基本的摸底之後,我這才知道雖然他的畫很有想法和特點,對顏色和線條的運用也有自己的理解,但他在繪畫的技巧上極其欠缺,完全停留在初學者的層次。
摸清了沈冽的底細之後,我才知道張存義上次輸給沈冽有多麼冤。如果他選擇和沈冽比拼繪畫技巧,而不是自由發揮的主題,沈冽一定會被他秒成渣。
“你的起點比較高,最基本的可以跳過,但是大衛像是美術生們永恆的初戀,你今天的練習就從大衛像開始。”畫室雖然簡易,但需要的東西我都準備齊全了:大石膏像、畫架、畫紙和畫筆,只缺一個畫畫的人。
“要知道,畫畫是一門很有意思的藝術,它不僅僅需要你有敏銳的觀察力,更需要有哲學家的思考力、作家的社會觀察力和詩人的激情。你想要養成這樣的能力,就必須在練習素描的時候苦下工夫。你或許會說,之前你在天橋上給人畫素描賺錢的時候,已經做過大量的練習了,但是你那種速成式、量販式的素描練習,對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