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頓了頓,他偏頭看我一眼停下手中的動作,面頰微微仰起。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表情輕柔恬靜得如不設防的初生嬰兒。
對著這樣的沈冽,我開始心疼起他出的一身汗來。毛巾小心翼翼地從他的額頭試過,擦去那一頭細密的汗珠,經過汗水潤溼的面板顯得格外通透細膩,甚至連臉頰上淺紅色的毛細血管都若隱若現。我看了看手中白色的棉質毛巾,開始懷疑到底是沈冽臉嫩呢,還是毛巾太糙了?
“好了,這裡太熱了,你去後面坐一會兒。”不等我將這個問題研究清楚,沈冽卻已經推搡著我,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在了後面餐桌旁的椅子上,“飯馬上就好。”
明明熱的人是他,他卻怕我熱,讓我遠離灶臺。我知道沈冽的內心是柔軟的,像柔軟的蚌,遠非他的外殼看上去那樣堅硬冰冷。我剛才靠近他的時候感受到了他身上蒸騰的熱氣,雖說他穿著黑色的t恤看不出來,但汗水想必已經把他的t恤衫給打溼了。這個人太能扛,就算有再多的不適,也不會輕易開口抱怨。
我看著沈冽在灶臺邊忙碌的身影,印象中我這樣坐著等飯上桌,結婚之後還是第一次。在陳家橫豎是不可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陳置玉吃飯不東挑西揀就好了,哪兒能指望他給我下廚做飯吃?
“菜齊了,開飯。”沈冽關了煤氣灶,將做好的四菜一湯端上了桌。絲瓜炒豆子、宮保雞丁、油燜茄子、紅燒鱸魚,再加上一道煨得入味的老雞湯,一桌菜也挺豐盛的。
他將紅燒鱸魚擺到我面前,熱湯放在他手邊的位置,招呼我動筷子:“你嚐嚐這紅燒鱸魚做得怎麼樣?”
我平時是喜歡吃魚的,但沒想到沈冽竟然有這樣的觀察力,竟看得出來我這一桌菜裡偏愛那道紅燒鱸魚。我聽從沈冽的建議,伸筷子夾了一筷子魚背肉,蘸了蘸紅燒魚的湯汁,入口魚肉筋道細膩,火候十足,燒出了黏黏的膠原蛋白。
就在我品味鱸魚的時候,沈冽卻沒跟著我一起動筷子。他拿了一個空碗,舀起一碗熱乎的雞湯放在旁邊晾著,勺子輕微地攪動著雞湯上面的一層雞油散熱。
“你怎麼不吃?你也吃啊。”我看著沈冽這麼會照顧人,心中不免有些羞愧。我是沈冽的老師,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是應該我多照顧他一點才對,現在怎麼竟反過來了?
“你喜歡就多吃點。”沈冽將盛出來的那碗雞湯推到我面前,“這雞湯也是和枸杞一起燉足了火候的,等稍微涼一些你嚐嚐。”
沈冽舀燙的時候,細心的撇去了飄在上面的一層浮油,這碗雞湯湯色清亮,微微泛黃的湯與紅色的枸杞子相映成趣,湯上還有幾根細細的蔥絲壓味,一眼看上去就讓人很有食慾。
那一瞬間我心中滿懷感動地想,收下沈冽這個弟子總算沒白瞎我一番苦心,他到底還是知道孝順師傅的!
燒菜做飯忙了好一陣子,我們正兒八經開始吃晚飯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了。把燈亮上晚飯剛吃了一半,外面忽然“轟隆”一聲驚雷,屋子裡的白熾燈跳了一下,然後燈就全滅了。
“什麼情況?”黑燈瞎火中,我坐在座位上沒動,“是不是跳閘了?”
沈冽摸出手機,開啟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我也不清楚,我出去看看,你坐在這裡別動。”
幾聲悶雷之後,漆黑一片的天空中幾道閃電劃過,屋子裡一片漆黑,我剛才夾的一塊魚含在口中甚至忘記了嚼。黑暗中人的聽覺變得尤其敏銳,我屏息凝神地聽著周圍的動靜,只聽見廚房的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
我一個人坐在這樣漆黑一片的屋子裡,忽然覺得有些陰森。外面斑駁的光線投射在窗格子上,雨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一開始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但很快雨勢就慢慢變大,噼裡啪啦的雨豆子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