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屋子的那一瞬間,和過去五年的聯絡彷彿都被一把無形的刀斬斷。這間裝修精緻的房子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了,擺在我面前的路是一片茫然,雖然心中有些空落落,但是更多的卻是解脫。
☆、第十章 畫作失蹤
拿回了工資卡和銀行卡之後,我總算覺得不再像被人掐著脖子過日子了。
這段時間住在王沁家裡,晚上她不用工作室,我就會到裡面去把畫架支起來,隨手畫畫尋找靈感。很久不畫驟然動筆,我只覺得我畫技疏漏,內容淺薄。再看看那幅藏在帽子裡的畫,則是越看越滿意,覺得這位畫得要比我強上許多,尤其是那天才般的筆法和視角,並非一般人所能具備的。
回想起那天在教室看到的黑衣年輕人,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我直覺他就是那天在湖邊的人。首先他的身形氣質看起來很相近,其次我們學校美院彙集了b市畫技最高超的學生。如果說這幅畫是我校學生作品的話,這也解釋得通了,尤其是作為一名老師,看到學生畫出如此傑出的作品,我也與有榮焉。
如此度日,一晃又是三天過去。我來到學校時,也把那黑衣青年的畫帶上了,打算讓輔導員幫忙打聽一下這是否是本院學生的手筆。然而我在辦公室裡和同事聊了一會兒天的功夫就上課了,這件事只好暫時放下,先趕去教室。
梵高的《向日葵》上回講完了,這回課上選講的是畢加索的《吉他》。
“和《向日葵》明麗的色彩截然相反,《吉他》是畢加索用破抹布、琴絃、油漆和裱糊紙製作的,17個鐵釘穿透畫布,鮮明地傳遞了畢加索憤怒、憎惡、血腥的情緒……”李隨心慣例坐在了第一排的礙眼位置,我已經打定主意無視她,眼不見心不煩。
這節課開始五分鐘之後,果不其然,那個穿著一身黑的年輕人又從後門一低頭走了進來。
他瞥一眼上次坐的角落,那裡已經坐了人,於是選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經過這兩次課後,我總算發現了這個學生的小惡習:他從來不會準時準點地進教室上課,而是總要遲到幾分鐘才會進來。
又講了大概十分鐘的《吉他》,教室投影儀的螢幕卻忽然變藍了,講課無法繼續。
我重啟了兩次之後也還是一樣,只好打電話報修。這段時間內教室底下已經開始騷動,許多學生甚至已經把東西收拾好,面前的桌子空空蕩蕩,只差最後一句特赦令就竄出教室了。
我抬頭看了看時間,還剩二十分鐘左右,於是我把教案一合,“現在離下課還早,我們來點一下名。”
“啊……”講臺下哀嚎一片。
“聽說靠點名留住學生的老師,好比靠孩子留住男人的小三。”我翻開點名冊,“但是教務處要求我們點名,非點不可,實在沒辦法,忍一忍就過去了啊,期末不算平時成績分。”說完這句,我視線向講臺下掃了一眼,別的學生聽了這句話都是一笑帶過,李隨心的臉色則是微微一僵。
就算嘴上再逞強,她總歸還是知道小三是不光彩的,我心中如是想著,目光從她臉上掠過,又回到點名冊上來。
“31號,31號來沒來?”中外美術史是大班合上的課,總共四個班。我把前三個班的人都挨個點了一遍,但竟然沒有點到坐在最後排的黑衣男生!壓下心頭的疑惑,我翻開了最後一個班的名單。
四個班的人都點過去了,還是沒有點到那個黑衣男生。
“現在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鐘。”我再次看時間,拖延下課:“給你們小夥伴們十五分鐘,趕緊拿起你們的手機,如果他們在十五分鐘之內趕到教室也不算缺勤。”
教室裡爆發一陣小騷動,我走下講臺朝著最後一排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當我往後走的時候,那個穿黑衣的男生把自己的帽簷壓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