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雨淅淅瀝瀝地變大。
我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想要將這幅畫保留下來,可看到地面上蒙娜麗莎的笑容慢慢變得模糊,我才發覺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麼蠢的事。
這種用粉筆繪成的圖畫,就算不被雨水沖刷,就算躲過了行人腳底板的蹂躪,也會被風、被溼潤的空氣一點點摧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缺憾,如何挽留也留不住,只綻放剎那間的美麗。
我遺憾地看著粉筆畫慢慢被雨毀去,雖然明知道該趕緊找個地方避雨了,腳下卻像生根似的,動都動不得。
就在這時,頭頂忽然有一把大黑傘罩了過來。
巨大的傘像是一塊黑色天幕,將我和幅粉筆畫都罩了進去,雨都被隔絕在了外面,落在傘布上滴答作響。
不知為何,當這一幕發生的時候,我忽然憶起了一個月前發生在湖邊的那一幕。彼時我孤寂無助,羞慚到無處藏身,也有那樣一個人,將一頂鴨舌帽壓在了我的頭上。
這一幕是如此熟悉,彷彿不同時間節點上情節再次重疊。以至於我還沒回頭心中已經有種強烈的預感,隱隱猜到了那為我打傘遮雨的人是誰。
回頭看去,首先看到那握著傘柄骨節分明的手,視線慢慢上移——沈冽那清俊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沉默地看著我,而我太過心虛以至於無法和這個年輕人對視。
明明放下狠話說不想再看到他,現在卻跑來跟蹤人家,簡直是重度精分症患者,臉打得“啪啪”響。
可沈冽也有不對的地方,他對我撒了謊:辛苦了一天也不休息,而是跑到無人的天橋上來塗鴉,這怎麼可能是不喜歡畫畫?他明明對畫畫那麼渴望!
於是,我們倆都當場被對方抓了現行。
小雨轉成了中雨,雨傘縱然可以擋住天上落下的雨,卻不能阻擋地上匯成小股的雨水。我低頭一看,蒙娜麗莎的臉已經模糊,忍不住心中一陣惋惜。
“走?”半晌,他才惜字如金地問了一句。
我點點頭,和他慢慢地從天橋上面下去。
明明街道那麼寬,b市那麼大,但能讓我們容身的地方只有傘下面那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我們肩挨著肩走著,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沈冽沉默慣了,指望他主動開口顯然不可能,於是我只好打了個哈哈,主動開口說道:“好巧啊,沒想到這麼晚還能遇到你啊。”
話音剛落,沈冽轉過頭來莫名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以為你說偶遇,我會信?
領悟到那個眼神的意思後,我才發覺自己又犯了蠢。於是只能訕笑兩聲,勉強將偶遇論死撐到底:“我是說真的啊,我晚上有事,剛好從這邊經過而已。”
沈冽聽了,嘴角很細微地向上揚了揚,雖然微不可查,但對一個幾乎沒有表情的人來說,完全可以算作明顯的笑容了!
看了這個比沙漠雪還要少見的笑容後,我幾乎要惱羞成怒,“誒,你笑什麼啊!你不也是說了謊嗎?你跟個陀螺似的忙了一天了,晚上也不休息,跑到天橋上來就著路燈畫畫。你說你對畫畫沒興趣,誰信啊?”
聽了這句話,他臉上最後一點笑容也隱了,悶聲不吭。
這幾次的相處,我算是摸清楚他的脾氣了,只要一提到畫畫的事,他立馬就變了臉色,像是被人觸了逆鱗。我只能在心中猜想著,他這麼喜歡畫畫,卻要偷偷摸摸地躲到天橋上,大概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既然他不願提這件事,我又換了個話題:“你每天都像今天似的,做兼職到深夜才回去嗎?”
他的神色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一聽當時職業病就犯了,做學生的老是翹課怎麼能行?這得教育啊!
“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