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一起坐在前排。當主持人將出場的知名人士全部介紹完畢的時候,我終於在領獎席第一排的人群發現了沈冽。
沈冽若有所覺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朝我淺淺一笑,我看到沈冽後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同樣朝他報以一笑,定了定心收回視線繼續觀看頒獎儀式。
接下來的流程完全按照事先的彩排進行,幾輪頒獎過後全無差錯。我正在心中想著莫不是陳置玉嚇唬人的時候,卻聽到臺上的主持人忽然報了陳置玉的名字。
他起身理了理格子的西服,邁著穩健的步子上了頒獎臺。
他的頒獎的物件是鬱珂,鬱珂從陳置玉手中接過獎盃,彬彬有禮地鞠了個功,然後發表了他的獲獎感言。陳置玉全程站在鬱珂的身邊,單手搭在他的肩上,面帶和煦微笑,一副孺慕後輩的姿態。他表現得像一個溫和又寬厚的紳士,臉上始終保持著得體的笑容,鬱珂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他時不時地微微頷首,對鬱珂的發言表示附和贊同。
我提醒吊膽地觀看著頒獎典禮,唯恐陳置玉忽然在臺上鬧出什麼么蛾子。然而事實證明這次又是我多慮了,頒獎結束後陳置玉淡定地下了頒獎臺,甚至沒有朝我這裡多看一眼。
鬱珂頒獎結束之後輪到了沈冽,他步履輕捷地登上了領獎臺。手長腳長的人穿衣服本就有樣式,再加之這套衣服做工又很精美,他穿著這身衣服上臺的時候簡直將別人都襯成了路人甲。
沈冽獲得的獎項是頒獎晚會上的最高榮譽,也可以說是整場晚會的壓軸。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畫家親自為沈冽頒獎,他重重地拍了拍沈冽的肩膀,替他鼓勁兒道:“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沈冽聽到這樣的盛讚也沒有得意忘形,只是低調謙遜地說了一聲:“謝謝。”頒獎結束之後,他拿著代表最高榮譽的獎盃站到了領獎臺上,發表獲獎感言。
“我從來沒想到我能走到這一步。”他只開口說了一句,全場便安靜了下來。從老師到學生,所有人的視線都彙集到他的身上:“如果沒有她,我還在老街天橋上擺地攤賣30塊錢一幅的速寫,每天渾渾噩噩。”他用平靜的語調微微道來,我安靜地聽著,即使他無法點名道姓地說出來,我也自然而然地聽懂了他的話中所指。
“我不知道我是一個幸運還是不幸的人,因為我人生前二十年的歲月實在太艱難,喜歡畫畫卻只能藏著掖著,甚至不敢讓我母親知道,因為她極度討厭我畫畫。但我現在站在這裡,拿了一些獎項,又得到了一些名家的關照和認可,走上了之前夢寐以求的道路。我只能說一個人一生的運氣是定量的,我積攢了二十年的運氣,大概只為遇到這麼一個知遇之人。”
在場沒有幾個人能聽懂沈冽口中的人是誰,甚至他們或許會以為這個知遇之人指的是柳談先生,但這並不重要。
“我曾經想過要不顧一切地去畫畫,但我卻缺少這樣的勇氣,真正讓我做到沒有後顧之憂去學習畫畫的人也是她。”沈冽說著,舉起手中的獎盃讓所有人都能看見:“她為我做的事太多,我知道一句謝謝太輕,輕到無法承載這份情誼的分量。我今後會努力畫畫,創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不浪費這一番栽培。”
沈冽話到這裡便止了,他鞠了鞠躬,捧著獎盃下了領獎臺來。
然而不等沈冽回到位置上,他身後的大螢幕卻忽然變了模樣。原本主辦方製作的大紅色領獎ppt忽然變成了不斷切換的照片,畫面中的主角全都是我和沈冽,從學校到畫室到家中,偷拍的鏡頭無所不在,甚至有著我們擁抱在一起親吻的鏡頭!
當這一驚變忽然出現的時候,舞臺下方的觀眾席一片譁然,人們對著沈冽和那些照片指指點點,其中也夾雜著我的名字。主持人看到這一幕後驚得話筒都拿不穩了,趕緊到後臺去檢視情況。
沈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