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裡的光影,處理得不到位。”張存義站在沈冽旁邊看了一會兒,用炭筆頭敲了敲他的畫架:“明暗變化的感覺不夠,畫面感沒能呈現出來。”
沈冽沉默地看了張存義一眼,按照他的說法在畫上又添了幾筆,但張存義依舊不滿意:“沈冽,你畫畫的時候是不是有點兒心不在焉的?我指的明明是這裡,你在那裡加粗加重幹嘛?”
兩人這一番對話,很快把周圍同學的視線吸引了過來。大家大概感到很奇怪,沈冽是學校裡乃至整個b市公認的美術天才,他的畫真的有張存義說得那麼不堪嗎?還是張存義對沈冽的要求太高了?
“沈冽,我早就聽說你是了不起的天才,如果你的狀態只是這樣而已,那就太讓我失望了。我希望你能呈現給我更具匠心,更別緻的作品。”張存義最後放重了語氣對沈冽說道。
集訓的學員聽到最強的沈冽都捱了一頓訓,當下便都收了收心,不敢偷懶,一個個更認真賣力地畫了起來。張存義在學員裡轉了一圈,見大家都進入了狀態,便悠閒地朝我走來。
我將他剛才刁難沈冽的一幕看在眼裡,睨了他一眼道:“你還和個孩子為難,幼不幼稚?”
張存義拉著我往林子後面站了點,既躲了太陽,站位也隱蔽。待站定後,他沒好氣地對我說道:“你才幼稚,還拿個白眼狼當孩子!依我看沈冽就是欠操練。他在我手上學畫,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為你出口惡氣。”
“誒,你可別!”我趕緊攔他:“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有什麼惡氣好出的?”
張存義沉默了下來,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在手裡掂了掂,手腕猛地發力朝著湖面扔出去,在湖面上打出兩三個水漂。
“你到現在還要護著他?”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直起身來:“沈冽的事情我從王沁那裡聽說了。成名之後忘恩負義、和你劃清界限,如果這還不叫白眼狼那什麼叫白眼狼?”
“我也沒做什麼,是沈冽自己優秀才有今天的成就的。”我想了想,覺得沒有居功的資格:“如果非要說沈冽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看人的眼光實在是太差了。”
張存義聽了我這句話,表情古怪地看我一眼:“你覺得你有資格說沈冽?看人眼光最差的不就是你自己咯!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放著我不找,卻偏偏和這樣的人攪和在一起。”
話題談到這個份上我就有些吃不消了,回國之後張存義似乎變得更主動了,我有些招架不住。因為無法接話,我只好藉故回賓館躲著,避免他將這個話題深入。
療養基地的賓館被學校包下兩層,學生住的地方在三樓,帶隊老師、專案負責人和學校請來的授課老師在第四層,當學生都出去寫生之後,整棟大樓顯得有些空蕩蕩。三樓原本有一個空間較大的茶話間,可以容納百餘人,便被學校臨時用作寫生教室。晚上還想練習素描的學員就可以到這裡來練習。
我先回到四樓自己的房間裡待了一會兒,但這裡既沒有訊號又沒有網路,待著很無聊,我便索性推門下了三樓,準備去臨時畫室裡練練筆。誰知我剛出電梯的門,一抬眼竟遇到了一個熟人。
“李隨心!”我驚詫地看著她,感到非常不可置信:“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單手插在牛仔揹帶褲的褲兜裡,嘴裡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把鴨舌帽的帽簷壓得低低的。我看她這幅裝扮,感覺她不想被人認出來似的。
李隨心看到我也訝異地挑了挑眉,似是沒想到大上午的我竟然會出現在賓館裡:“怎麼,我不能在這裡?這裡不是公共場所嗎,難道被你承包了?”李隨心嘴角掛著冷笑,輕蔑地說道。
“據我所知,你不在這次集訓的名單裡。”我冷著臉對她說道:“三樓和四樓被學校包下了,既然你不是來集訓的,就不要出現在我們的集訓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