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要是給燒了,娘子可要怪我的。”
“怪什麼?這樣只知道懶怠貪吃的壞丫頭,發賣了才好。”只聽得偏門簾外一聲輕笑,一雙纖白修長的手揭了藍緞簾子徑直走進來。她看著不像剛剛午睡醒了起來,靴面上溼了一片,鴉青色的貂絨披風上還沾著些未融化的雪珠子。
青鸞忙過去幫她解下披風,輕輕一甩便將那些碎雪抖去,語氣裡不由含了絲埋怨:“娘子這是上哪兒了呢?這樣的大冷天,也不怕凍著。”
秋姜到屏風後換了鞋襪,出來後到炕上坐了。青鸞又生了個火盆端到她腳邊,她就著火兒略烘了烘手,頭也未抬:“這事兒我想著不是一日兩日了,外面動盪,這洛陽城也不安全,沒點銀錢傍身怎麼行?不過我也不好明面上自己去做,方才就去和招安說了會兒話,讓他替我留意著可託付辦事的人。好些日子不見,他倒是長得越發俊俏了呢。”說著斜眼打量錦書,淺笑不止。
錦書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噪地耳根子都像熟透了似的,忙低下頭去。
秋姜和青鸞三人都笑起來。
到了內間,青鸞才壓低了聲音和她說:“娘子有足夠的銀錢置辦嗎?找地方、託人、打點戶曹衙內,這些都需要錢。今天奴婢算看出來了,那些嫁妝,夫人是不會吐出來的。”
“我還沒急呢,你倒先操起心來了。”秋姜搓了搓手,捏住凍得有些發紅的耳朵,此時笑一笑,平靜道,“惡狗撲食,也得顧著點貪心不足蛇吞象,沒準就把自個兒給撐死了。過兩日就是冬祭,我自有辦法叫他們連著老底一起吐出來。”
連著下了幾天的雪,到了出行那日,天氣也是晦暗的,幾人興趣卻絲毫不減。洛陽城內建有多處行宮,往年蠶祭出獵什麼的,皇帝大多沒有什麼興致,就在這幾處地方里隨意挑一處應付了,這次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怎麼的,忽然就想到了出城。地點定在洛陽城外西北邊的耶和行宮,坐落在洛水上游,背靠巴玉山,置有多處溫泉,山清水秀,是個好去處。天子出行,自然戒備森嚴,從官城正門出來就肅清了道路,一路馳來,只聞車外車輪轆轆的響聲,其餘則萬籟無聲。秋姜回頭望一眼輕紗後跪坐著閉目養神的皇帝,小心翼翼地揭開車帷一角往外望了望。
這還是在坊間,城郭規整,道路寬敞,兩排佩劍銀甲的羽衛神色肅穆,步伐整齊劃一地在前面開道,卻走得不快;旌旗飄曳,綵帶翩躚,宮娥和宦從在兩旁撒著鮮花和淨水,更有幾個道士拿著木劍撒著米粒在做法。鼻息間隱隱飄來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看什麼呢?”身後忽然傳來皇帝的聲音。
秋姜嚇得落了車帷,忙低頭叩首:“微臣僭越了。”
皇帝道:“又沒有怪你,請什麼罪?你倒是好興致,這種祭祀慶典,朕是最不耐的,從早到晚齋戒沐浴換衣,一天下來每一天清閒。多少雙眼睛盯著,一點錯漏也不能有。”
秋姜聽他語氣似乎還有些埋怨,忍不住笑道:“陛下就當和他們玩了個遊戲吧。”
“你這說話倒新鮮。”皇帝哼笑一聲,手中佛轉輕輕轉了個圈,換了一頭慢慢捻動起來。
行宮離洛陽城有段行程,所以到了晚間,隊伍只能在路上紮營暫歇。這次來的不止王公大臣和後宮女眷,還有不少公卿和公卿命婦,人數著實不少。一輪彎月下,抬眼只見營帳連綿數十里不絕,篝火熊熊燃燒,亮如白晝。
曠野之上,舉目望去甚是蕭索,雞犬不聞,難得這行人為此添了幾分暖色。大魏雖承襲漢制,倒也沒忘本,這次隨駕出行的不少鮮卑貴族,生性豪爽,亦有不少愛熱鬧的貴胄青年。如今不在宮苑裡,早將那些個繁文縟節拋去了九霄雲外,一生火就圍在一起鬧騰。遠遠的,秋姜都見到篝火通明的地方人聲鼎沸了。
“沒規矩,也不怕驚擾了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