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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己多心。這樣的夜晚讓她想起久別重逢的過去,曾幾何時,皇帝還是一個垂髫孩童,只會和她捧著殘破的碗在洛陽皇城中的角落裡禱告。那樣漂泊無依的宿命,零落成泥的劫難,也不曾磨滅人性深處的百折不撓,終是破繭成蝶。

但人生總有起有落,就如花開花謝,月圓月缺。此刻是勝利者,誰能知曉下一刻能否笑到最後?勝利者的屠刀又將架在誰的脖頸上?

她真切地感到生命的渺小和命運的未知。重生又怎樣,穿越又怎樣?這個世界瞬息萬變,永遠不會為你一個人而停留。

“好了。”林瑜之把一半烤好的魚遞給她,掀開下襬坐到她身旁,默默吃手裡的另一半。

秋姜道謝,接過來,一口一口地吃下去。沒有鹽和任何佐料的烤魚,味道能好到哪兒去?不過,她都試過一天只有一頓、頓頓都是餿飯的日子,這算什麼呢?

秋姜咬下一大口魚肉,大力咀嚼。

吃完以後,她站起來,張開雙臂鬆了鬆筋骨。腳步火堆燃盡了,他又給添了一把。秋姜站遠了些,笑道:“可別燒到我衣服。”

林瑜之呵呵笑了兩聲,也沒抬頭,只是弓著腰身在那不緊不慢地撥弄著火:“其實我有點不明白。”

秋姜聞言蹲下來,頭歪到一邊,輕輕撫弄髮絲,靜待他接下來的話。

他抬頭望了她一眼,唇邊牽了絲微笑,復又低下頭,微微一嘆:“如果是我,哪怕再危險的境地,我也會把最愛的人留在自己身邊。我相信,只有我才能最好地保護她。”

“……”秋姜心裡被燒了一下。她有片刻的思考,所以順頭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林瑜之又抬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笑:“當然,每個人有不同的考量。”

今夜是個不眠夜,秋姜帶著心事回到營帳。往常她在入睡前總會看會兒書,這次卻坐在絨毯上呆了好一會兒。林瑜之跪著將被褥整平了,過來道:“娘子早些歇息。”

秋姜點點頭,卻在原地沒有動。

林瑜之便抬了清油盞,輕呼一口,那燭火應聲而滅。

秋姜忽蒙黑暗,有些不適地站起來,腳下不知絆著了什麼,踉蹌兩步又摔下去。身邊有人趁勢扶了她一把,接著她的雙肘墊在自己臂上,將她引到床褥邊:“三娘小心。”

秋姜彎腰摸著了被衾,忙抽回手,雙腿伸入被褥中:“這麼黑,你是怎麼瞧見的?”

“習慣了吧。”他在黑暗裡失聲一笑,“以前總在夜晚做活,怕妨礙別人,也就不點燈。久而久之,便練就了這點微末的功夫。三娘瞧不見,我卻看得分明。”

秋姜循著他的聲音望過去,眼睛適應了,方看得朦朦朧朧的側影。她點點頭:“你回去吧,我沒事。”

“李君侯囑託我照顧三娘子。”

秋姜怔住。

他卻笑了笑:“三娘子是我朋友,自然無需他叮囑。”遂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掀了簾子欣然跨出這營帳,獨留她好夢。

夜裡雨打溪畔,營帳內格外地冷。秋姜在睡夢裡輾轉反側,彷彿有一個巨大的夢魘壓在她身上,讓她難以掙脫,只能慌急地呼著氣。

有黑影籠罩在她身前,靜靜地望著她,為她掖好被角,卻被她一下捉住了手。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她將他的手緊緊地攢在手心裡,呢喃道:“阿兄,不要走……”

林瑜之冷冰冰地望著她,捏著被角的另一隻手緊了又松,只按在手心裡,悟出了掌心的一層汗。她也實在可憐,不安地蹭動著腿,彷彿夢到了更為可怕的事物。他望著望著,忍不住低下頭來撫她的頭髮,像一個兄長一樣輕輕拍著。漸漸的,她便不再騷動了,彷彿真的睡了過去。

林瑜之抽回手,在黑暗裡無聲無息地望著她,心裡那種呼之欲出的齷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