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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曄卻在她身後招手:“三娘回來。”
秋姜轉身,怒視他:“怎麼?”心道,難道他真有不軌的企圖?
元曄彷彿知曉她心中所想,笑道:“山間夜間寒涼,三娘是女子,自然體弱,還是請上塌。”轉身抱了另一個枕頭便往外面走。
秋姜方知道自己誤會了,拉住他道:“是三娘不對,三娘誤會郎君了。”
元曄回身望向她。
秋姜低頭一笑,轉而又抬頭望向他,道:“亡命之跡,朝不保夕,哪裡還計較這些?況且三娘信任郎君,絕非那些趁人之危的宵小小人。”她拿過他手裡的枕頭,轉身鋪在內側,彎腰鋪開了床褥。
回頭,她才發現他一直望著她,再淡然的人臉上也會有些不自然。秋姜再不像平時那般伶牙俐齒了,轉頭望向別處。
過了好一會兒,元曄在她身後道:“若是此番僥倖脫身,曄必娶三娘。”
秋姜不由雙手交握,手心出了點汗。雖然背對著他,她卻覺得緊張無比,他的目光雖不濃烈,卻緩慢而堅定,讓她不得不慌亂。過了會兒,他的手從後面放到她的肩上,輕輕握住。秋姜身子一震,臉上紅霞漫飛,忙一個閃身掙脫了,和衣便低頭揹著他鑽進了被褥。
過了會兒,他才在她身側躺下。山間的佛寺,夜間格外安靜,窗外只有偶爾兩三聲鳥鳴。秋姜本想快些睡著,以免尷尬的情緒繼續蔓延,卻怎麼也閉不上眼睛。這樣靜謐的夜晚,她甚至能聽到身側人細微而均勻的呼吸聲。
“……你睡了嗎?”
沒有人作答。
秋姜翻轉過身,卻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應著背部傷勢,他單手拄頭側臥著。淡淡的月光透過紗窗落入室內,朦朧而晦暗,這樣的黑夜裡,他的眼神總是格外溫柔。
秋姜不覺噤聲。
半晌,元曄笑道:“怎麼這樣望著我?”
秋姜抿唇,拉了拉被子,翻了半個身子躺平了:“沒有啊。”
元曄道:“真的沒有嗎?”
秋姜道:“自然是沒有的。”
元曄道:“你何時學會說謊了?”
“阿兄為何這樣不依不饒?”秋姜回頭瞪他,佯裝慍怒。
元曄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反正睡不著,我只是想和三娘多說說話罷了。”
“……”
沉默的對視裡,秋姜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人好像給自己下了套,亦或是下了蠱。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漸漸對他改觀的。分明初見時,仍是那樣的怨懟和不忿。她覺得有時會彷徨,甚至倉皇失措,而他看似謙和溫雅,卻總是遊刃有餘。
究竟是誰在牽著誰的脖子走?
雖然如此猜疑,卻無論如何生不起氣來。
“你與家裡人關係好嗎?”秋姜轉移了話題。
“好。”元曄想了想,微微笑,“我的兄弟姊妹很多,兄友弟恭,和睦親近。”
“都有哪些人啊?”
“與我同母嫡出的,是我大兄、三姊、六娘和七郎,二兄、五郎則是妾室所出,不過五郎自小就與我們失散了。”
“失散了?”
“太和二十一年,至尊命家翁任河間大使,北上督軍,那時五郎尚在襁褓之中,舉家遷徙時不慎與我們失散,此後再無音信。”
秋姜一時無言,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他。倒是他笑了一笑,釋然道:“我李氏兒郎,哪怕流落在外,衣食困頓,也必然自強自立。”
“但願如此。”秋姜輕嘆一聲。
忽然,元曄捉住了她的手。秋姜大吃一驚,抬頭卻對上他制止的眼神,忙把驚異壓在心裡。
“吱呀”一聲,禪房的門被人從外面開啟。
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