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涉及天子家事;不是當臣子能開口的;不過卻未必不是機遇;只是這機遇伴著未知風險。
今上是仁君;待臣子向來優容。
自己本是東宮屬官;為了東宮之事御前陳述也是恪盡職守。
想到這裡;楊廷和緊張中隱隱地帶了興奮。
見楊廷和皺眉不語;沈滄就不再說那些江山社稷的大話;直言道:“偶出宮遊樂對於東宮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可卻是於繫到瑞哥名聲與前程。沈家又不是什麼不能動的人家;要是被言官揪著這件事不放;即便皇上現在不厭瑞哥;也終遷會怒不喜。還有內廷中人;富貴系與貴人一身;想來也不願東宮與旁人親近;怕是會視瑞哥為眼中釘。”
楊廷和已經醒過神來;點頭道:“沈兄說的正是;從恆雲前程看;確實不宜與東宮關係太近……”
沈滄遲疑道:“介夫可想到勸誡東宮勿要出宮的法子?”
楊廷和嘆氣道:“不過是在陛下面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也是身為臣下應有之義”
沈滄看了楊廷和一眼;頗為意外。
他來之前已經想著如何欠楊家一個人情;可聽著楊廷和的意思;卻全無私心;沒有趁機示恩沈家的意思。
不管楊廷和是真厚道還是假厚道;這樣的處事方法確實讓人少了幾分沉重;多幾分輕鬆。
沈滄投桃報李;稍加沉思;道:“介夫本是詹士府屬官;這樣越過殿下直接與陛下言及此事;是否妥當?”
楊廷和聞言一愣。
沈滄摸著茶杯;輕聲道:“聽楊賢侄方才所講東宮乃性情中人;要是知曉屬官倚重的不是自己;恐心生不喜。”
楊廷和聞言皺眉。
他當然曉得東宮的脾氣;可既然屬官管不得壽哥身上;不是正當知會皇帝由皇帝管教約束麼?
東宮雖與中宮疏遠;可與皇帝之間的父子感情卻日漸深厚。
楊廷和看著沈滄;似要看透他未盡之意。
沈滄低聲道:“禁宮流言紛紛;殿下年少;惶恐之心怕是難以平復;才日漸浮躁;正需忠臣良言暖心……”說到最後;已是低不可聞。
楊廷和只覺得醍醐灌頂一般;眼睛爍爍如星……
沈宅;西院;屋子裡已經點燈。
喬氏滿臉怒氣;道:“什麼?沈珏不僅跟著沈瑞嬉戲;還跟著吃酒了?”
她面前一個吊眼梢的婢子面帶猶豫道:“三哥在花園那邊嬉戲倒是大家都看到的;吃酒倒是沒人見。不過三哥一直在九如居;客人走時都沒露面;晚飯前才回自己院子。”
饒是如此;喬氏依舊是怒不可赦。
她雖在徐氏面前口口聲聲說不稀罕沈珏這個嗣子;卻不允許沈珏對她這個嗣母有半分不恭敬。
喬老太太去世未滿百日;沈珏這個名義上的外孫就嬉戲吃酒;這也太不將她這個嗣母放在眼中。
沈瑞安排這樣的宴請;就是在打她這個長輩的臉。
什麼東西?
她雖過的窩窩囊囊;上面被大伯妯娌壓著;中間二老爺又硬了心腸;可到底還是沈家二太太;輪不到隔房的侄子來給她沒臉。
“去將那混帳給我叫來”喬氏豎著眉毛道吩咐旁邊的一個婆子道。
那婆子應聲下去;從耳房取了燈籠;出了西院;嘴巴里卻直泛苦。
喬氏的陪嫁早讓二老爺處理的差不多;現下身邊的都是後選上來的本分人
今日是長房二哥請客;三哥即便露面;也不過是被叫去做了陪客。
喬老太太名義上是三哥的外祖母不假;可外祖母與外孫不過是小功;不是重孝;難道還要整日盯著?
若是真要論起來;那二太太身為出嫁女;是不是也當茹素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