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裡院的一處客廳中,下人端茶奉水之後,就規矩地守在了廳外。
遺玉小聲道:“小鳳姐家好大。”
盧智看著她笑道:“盧俊第一次到他們家來,也是這般說的。”
遺玉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聽見門外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扭頭就見一道紅色的身影閃了進來,衝到她跟前一把將她從椅上拉了起來。
“小玉,你來找我也不提前說一聲,我正準備出門,險些錯過去!”
被程小鳳的抓著手來回擺了擺,遺玉面對她這份熱情並不覺得不自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換上了丹紅男裝的她,笑著道:
“你要出門啊,那我們可來得不是時候。”
程小鳳搖頭,又把她按在椅子上,“沒事沒事,本來我就不大想出去。”
盧智在一旁問道:“準備上哪去?”
沒待她回答,因比她跑得慢一些,落在後面走進廳中的程小虎接話道:“去明惠樂坊。”
盧智眉頭微揚,“爾容詩社?”
程小鳳撇撇嘴,“可不是,要不是我娘威脅不讓我吃午飯,我才不去呢。”
程小鳳也是爾容詩社的成員,爾容詩社每過一陣子就會組織成員一聚,形式和地點各不相同,邀請的成員也不一樣,所以上次遺玉第一次參加茶會時候沒有遇見程小鳳,而這次他們聚會在樂坊,也沒有邀請遺玉。
聽她這麼說,兩兄妹都沒接話,他們拎來的食盒就放在遺玉邊上的檀木高几上,程小鳳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去揭盒蓋,“你們不知道,我都快要餓死了——呀,薯蕷糕。”
程小鳳一叫,程小虎也湊了上來,搶在她前面伸手捏過一塊塞進嘴裡,被程小鳳踩了一下腳面,又捏了一塊躲在盧智的椅子後面。
程小虎嚼著嘴裡的糕點,嘟嚷道:“你不去就好好同娘說,害的我連早飯都沒有吃上,小玉,你們這糕點京城都沒有賣的,上次從你家回來後,我找了好幾日呢。”
程小鳳不待見長孫嫻,連帶著對爾容詩社也沒什麼熱情,說起來她同長孫嫻不合就是從爾容詩社的某次聚會開始的,一個嫌棄對方假仙,一個厭惡對方粗魯,反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因此這聚會也都是能不去就不去,能拖就拖,不過被程夫人抓包了幾次之後,都是親自押解到現場的,今日盧智和遺玉來也算是趕了巧。
程家姐弟兩人早起就因程小鳳不願出門,被程夫人禁了早點,這會兒將近當午,早餓的胃裡直叫喚,兩人在客廳坐下,三兩下就著茶水將七八塊薯蕷糕吃了個乾淨。
程夫人進門時候,正聽見程小虎打了個飽嗝,她也是追著程小鳳過來的,不過聽下人們說來客是盧家兄妹,她也就放緩了腳步。
程小鳳一口水剛嚥下,抬眼見她娘走進來,忙站起來,笑道:“娘,阿智和小玉來找我們,我就不出門了啊,對了,您還沒見過小玉吧。”
盧智和遺玉已經起身對程夫人行禮,程小鳳上前拉過小玉對她娘又介紹了一遍。
程夫人相貌尋常,但渾身都透著幹練之氣,衣著雖不甚精貴,但卻簡潔大方,伸手拉過遺玉上下打量了一番,讚道:“真是個好模樣的,盧俊那小子到是半點沒說假話。”
遺玉對盧俊的嘴快程度,已經有些麻木,聽了她的話,臉色不變地笑著,程夫人也算是她的舅媽,兩人對彼此的關係心知肚明。
倒是程小鳳和程小虎看著他們孃親切的笑臉卻有些意外,程夫人又拉著遺玉問了些話,打門外又走進來一道人影。
遺玉側目一看,頓時有些想笑,比盧智還要高上半頭的中年男子,臉闊鼻方,一對濃眉過於直愣,臉上的虯髯讓他整個人多了兩分匪氣出來,但在視線接觸到她後,眉毛微微翹成八字形,一對虎目圓瞪,非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