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嗤之以鼻,壓根不信,如果所謂的南蠻巫術有傳說中的這般神奇,那這女巫也不會到現在都認不出這軀殼裡現在呆的並不是原主,在醒來那會楚梟還真是擔心露出馬腳被認出,誰知一點事也沒有,欺世盜名罷了!
這些人都是從王宮裡頭逃出來的,除了女巫外,還有幾位大臣將軍在。在慶軍入城的時候,他們兵分幾路逃走,大部分都被俘了,剩下了如今這些漏網之魚,他們喬裝打扮成尋常百姓隱藏在城中,一邊召集殘餘舊部,一邊打探南蠻王的下落——南蠻王被關押在南城王宮裡頭的牢獄中,女巫清楚宮中地形,便利用暗道之便來營救南蠻王。
楚梟冷眼旁觀,聽著這幫人在商議下一步應該怎麼走,年紀最長的那位將軍在地上畫了下地形,指向最南面那處道:“我們可以往這兒走,這裡崇山峻嶺,地形複雜,除了當地人之外沒人敢去,崖屏大人您覺得呢?”
女巫嘆了口氣:“現在南城守備森嚴,要出城……難。”
“必須要有一個萬全之策。”將軍定定看向楚梟,臉色沉重:“王上受傷嚴重,得先養好才行,否則一路奔波是要吃不消的。”
南蠻王現在的身體已經算得上半殘了,冒這樣大的風險救他也不過是為了以後復國找好幌子,現在南蠻王長子已經被慶軍生擒,以後只要把這個王子扶植成傀儡就好了,再象徵的把南蠻貴族圈養起來,以顯他大慶國威——就算這幫欲孽把南蠻王救下又能如何?出師無名,國都滅了,滅得徹徹底底,還是趁早投降歸順好了。
是啊,亡國了,除了降,便只有逃這條路而已。
能怪得了誰,弱肉強食,天理迴圈——那是他們自己弱,是他們自己不堪一擊!
明明清楚自己的立場,可不受控制的悲哀從心口一直蔓延上來,喝了熱湯的身體已經漸漸恢復了知覺,然後被哀痛荒涼蔓浸過頂,手腳再度冰涼。
沒有南蠻國了,以後這裡就是大慶版圖裡頭小小的一塊,不會起眼,也不會受人重視,過些年之後人們就會這塊土地的過去拋在腦後,他討厭鼻音濃重的南蠻語,他要這裡的人好好學習慶語,按照他們慶國的習慣行事,穿他們的衣服,學他們的禮儀。
他征服了他們,就有權利這麼做。
南蠻人愚昧未開化,自己這樣做又有什麼錯?
臉頰一涼,楚梟知道是這具身體在流淚,眼淚無聲流出,紛紛滾在衣領間,他好笑又好氣,用手指擦去溼潤。
南蠻滅國,管他何事!
那幾位將軍大臣似是受了他的影響,也談論不下去了,這幫人眼裡都是茫茫然的,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恍惚,雖然剛剛擬定了要去哪兒,可那算什麼路?就這樣躲進森山老林裡晦光養悔?
大家心如死灰,越發覺得那條路線可悲可憐起來,逃逃逃,能逃的出去麼?逃出去又能怎麼樣,今夕不保,談何以後!
老臣們哽噎了幾下,終於是有人忍不住埋下頭,掩面悲泣,女巫崖屏直挺著背,硬是咬牙不吭半聲,留給所有人一個驕傲固執的側臉。
楚梟沒有力氣來控制這具身體了,他合上眼,不想去看這幫人的慘狀。
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拉扯他的大腿,楚梟睜開眼,只見床邊蹲著一個黑姑娘,四五歲左右,頭髮蓬散,正仰著頭,用清潤的黑眸怯怯的看著他。
楚梟偏著頭,他發現小女孩的一隻袖管裡是空的。
一大一小這樣對視了一會,女孩鼓起勇氣,伸出那隻唯一的手——手裡頭捏著一條繡金的手帕。
“父……父王。”
回魂,第三十七炮(補齊)
一大一小這樣對視了一會,女孩鼓起勇氣,伸出那隻唯一的手——手裡頭捏著一條繡金的手帕。
“父……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