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地示意陸霜年坐下。觥籌交錯之間,剛剛的插曲似乎很快被人遺忘了。可這後頭的暗流洶湧心機算計;便不知有多洶湧繁複了。
顧夫人的眼中怒氣還未消散,可來敬酒的賓客已經圍了過來;只得露出溫和的笑容來一一應付。
陸霜年往桌子對面瞧了瞧;顧靖南也正朝她這裡看過來;兩個人四目相對。
黑色的瞳孔深不見底,帶著幾分沉靜和淡漠;陌生而又熟悉。顧靖南微微一愣神。當初那個安靜倔強的女孩子,現在已經長成了這樣強悍而優雅的女子,讓人連一絲目光也無法移開。
——她果然很好。
陸霜年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來,然後轉開目光。心中卻在琢磨著顧靖南這個人。
在她上輩子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顧靖南的蹤影,這個名字似乎只有在調查顧宸北的家人親屬時才會出現,以顧家的實力和他本人的優秀,不可能不進入汶鼎的軍政抑或商界,從而進入陸霜年的視線。陸霜年在心中盤算著,不知這一次,自己能改變多少?
——戰神顧宸北的親生兄長,如果能爭取到這個人,便有了同顧宸北對局的巨大籌碼。
女人優雅地應對著前來敬酒的各色人等,進退有度,到格外的得體。顧宸北的目光掃過陸霜年在觥籌交錯間近乎完美的風姿,唇角露出個淡淡的笑容。
這個女人很強,也很漂亮,所以即使知道有一日他們可能會站在對立面上,也不可能就這麼在遠處瞧著,心中便獲得滿足。
陸霜年就彷彿感覺到什麼一樣,一抬頭,眼神飄過來,帶著點散漫的笑意,卻並不隱藏其中的鋒利。顧宸北的笑容擴大了一點。
他們之間似乎有種奇怪的聯絡,這種默契讓人害怕,也讓人心中忍不住生出相知的狂喜來。
酒逢知己,總是千杯少。
晚宴結束,接下來,便是舞會了。
大廳中央的圓桌被撤到了一旁,空出的地方便成了舞池。現場樂隊開始吹奏起悠揚歡快的曲子來。陸霜年和顧宸北跳了開場。
男人身材高大,即使是陸霜年的個子,貼近他的時候也只堪堪到顧宸北的肩膀處。
她的手搭著他的肩,他的手攬著她的腰。深綠色的軍服和純黑的晚禮服靠的很近,這並不是兩個搭配起來教人賞心悅目的顏色,可不知怎的,偏偏很是和諧。彷彿天生便該如此。
一樣的深,一樣的冷,一樣複雜得無法看破,一樣純粹得摻不進任何浮雜。
腳步錯落。音樂悠揚。
他們倆靠的很近,像一對璧人。顧宸北一低頭就可以對上陸霜年的眼睛,那對他摸不清自己感情的瞳孔。
陸霜年依舊噙著笑容。
“我從沒想過我們有這麼一天。”女人的語氣意味深長,其中的感慨格外真實。她的確沒想到。
顧宸北翹了翹唇角,他淡淡道:“那就好好珍惜吧。”
陸霜年回以一聲嗤笑。
值得他們珍惜的東西太多,可他們能挽留的太少。
宴會大廳的牆壁上掛著最新式的表,華美的外殼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黑色的指標在錶盤上慢慢地走動,優雅地劃過那些羅馬數字。陸霜年隨著顧宸北的手臂轉身,黑色的裙襬綻放一樣地揚起,又倏忽地收回。鮮紅色的鞋子踏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
與此同時。
陸軍總部。軍情處的樓道上人不多,已經入夜,許多軍政高層都在顧家的私宴上,軍情處的人手被分出去不少——不論是用作警衛還是監視。
辦公室裡很安靜,孫裕喝了一口咖啡,驅散睡意。他放下處理到一半的檔案,向外看了一眼天色。
應該已經完成了吧。
對陸霜年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