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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上的細碎石子在顧宸北的軍靴下發出沙沙的聲響,男人步伐不緊不慢,朝著臨時的戰地醫院走去。
趙志輝跟在他身後,道:“司令部已經同意我們後撤休整,另外,師長,你想不想知道那天陽口阻擊戰,夏澤的機械師為什麼沒有到達戰場麼?”
副官的表情帶著點八卦,可眼睛深處卻有著隱約的擔憂。
顧宸北腳步頓了頓,他繼續往前走去,只是淡淡道:“有人讓你來吹風了?”
趙志輝似乎也料到了自家師長的直接,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在顧宸北身邊不是一兩年,自然清楚這個被稱作“戰神”的男人的脾氣。而顯然,很多“有心人”也曉得要同這位第一師的副官打好交道。
不少司令部的參謀都和趙志輝相熟,自然訊息也就源源不斷地遞進了趙志輝的耳朵裡。
“只是幾個參謀之間在傳而已。”
顧宸北扭頭看了趙志輝一眼,淡淡笑了一下,“你想說什麼就說。”
趙志輝有些尷尬,他不怎麼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小道訊息和顧宸北講,可這一次畢竟涉及到那個人,他……
顧宸北臉色依舊平淡,他只是掃了趙志輝的神色一眼,便直接道:“和阿年有關係麼?”
趙志輝因為那個稱呼微微愣了一下神。他小心地看了眼顧宸北的神情,心中有些惴惴。
“是。”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臨時醫院的門前,顧宸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來看著趙志輝,“說。”
趙志輝也跟著停下來,心中卻忍不住一陣懊悔。——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旁人不清楚,他趙志輝可跟明鏡兒似的。“陸霜年”這個名字幾乎等同於顧宸北的逆鱗,他甚至不清楚顧宸北對於那個驚才絕豔令人一眼難忘的女子到底懷著什麼樣的態度。
趙志輝能感覺到,顧宸北似乎並不喜歡別人對他提起陸霜年,但每每他們二人共處時,男人連周身的氣勢也會柔軟三分。師長防備她,卻又信任她。對於顧宸北這樣的人來說,“既信又疑”的狀態實在是罕見。
“司令部的人底下在傳,說陸處長神通廣大,是和夏澤那邊做了一筆交易,才促使機械師後撤的。”趙志輝猶豫了一下,又放低了聲音補充道:“不合法的生意。”
戰爭期間向敵國倒賣軍火,豈止是“不合法”。叛國罪的條款裡寫得明明白白,這可是掉腦袋的罪名。
顧宸北微微皺了一下眉。
趙志輝緊張地等待著顧宸北的反應。
男人聲音平淡,卻隱約帶著幾分冷意。他道:“以後不要跟著司令部的人談論這些。”他說罷,便轉身進了戰地醫院的小院。
趙志輝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答應著,跟了上去。
醫院裡竟格外地熱鬧。不少醫務人員和衛生兵進進出出的很是匆忙,不遠處被晾起衣服和繃帶圍起的區域已經成了一小塊表演場地,醫院裡凡是能走動的傷兵幾乎都聚集了過來,或站或坐,臉上都帶著格外期待的神色。
顧宸北挑了挑眉,他的目光掃過貼在牆上的幾個彩紙剪成的大字——“前線文藝慰問團”,饒有興味地翹了一下唇角。
趙志輝倒是隔著老遠便看見了站在一邊不知在張羅些什麼的宋家大小姐宋雨晴,牙疼似地在顧宸北身後悄悄咧了咧嘴。
昨天宋雨晴回了住的地方哭了一會便累了,她長途跋涉趕到這裡,又經歷了感情上的鉅變,疲勞讓這個年輕的女孩有些吃不消了,也顧不得被拒絕的上心,倒頭睡了一覺,今天早上一睜眼,看到外面的大晴天,只覺得心中的鬱結也消減了不少,精神頭也好了起來。於是便帶領著一道來的同學跑到臨時的戰地醫院來搞慰問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