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原是住在主院,那座福宇漢白玉碑便是立在了黛玉與胤禛院落相連之處,福宇極為俊秀挺拔。
王夫人素聞這福宇的靈氣,便想過去摸一摸,只因賈母在前帶著大家夥兒去黛玉正房,故忙忍住了。
才進了黛玉房裡,只見黛玉正坐在上首,地上跪著慧人,旁邊可人宜人媚人雪雁王嬤嬤劉嬤嬤以及春纖皆靜立不語。
賈母鑑貌辨色,心中登時大駭,面色卻是不變,忙帶著人對黛玉大禮參拜。
黛玉淺淺一笑,清麗的容顏上卻籠著一層痛心和冷淡,緩緩地道:“且不用多禮了,一會兒還有人來呢!”
語音未落,便聽得外面有人通報道:“格格,八福晉來了。”
黛玉款款站起,道:“快請八福晉進來,大熱天的,難為她親自跑一趟。”
不等她說完,一陣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響起,八福晉阿穆已經甩著手帕子進來了,滿臉堆笑道:“好些日子不見妹妹了,快叫我瞧瞧,可瘦了沒有?”一手拉著黛玉,捏著她小臉上下打量。
惹得黛玉拍開她的手,嗔道:“你這樣穩重的人,也淘氣起來了,正經今兒有事呢!”
阿穆正眼也不瞧賈母等人,只問黛玉道:“這可奇了,這太平盛世的,禛貝勒府裡也是待奴才極好的,如何就生事了?”
黛玉一面讓座,一面緩緩地指著慧人對賈母道:“外祖母可認得這個丫頭?”
賈母神色如常地道:“這原是格格身邊極得力的大丫鬟慧人姑娘,聽說從小是跟著敏兒長大的。”
“不錯,她是我最貼身的大丫鬟,四人之首,不管什麼事情,我也都交給她打理,皆是井井有條,她也時常提點著我,是我極得力的一個丫鬟,更是服侍過孃親,也算是有體有面有身份的丫鬟,連我也該敬她三分的。”
聽了黛玉輕而舒緩的語調,竟沒有一絲怒氣,也讓賈母有些驚異,卻不緊不慢地道:“正是這個話了。”
黛玉素手把玩著玉腕上的鐲子,流光閃爍,嘴角微微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可是,才得了訊息說,這慧人丫頭,竟是外祖母的孫女,二舅舅房裡姨娘所生,可巧,竟與元庶福晉生在了同一日,命格相剋,故而流落在外。”
除了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餘者皆是驚得面色大變,三春姐妹更是不由得細細打量著慧人。
賈母淡然一笑,臉淡如菊,道:“格格說笑了,不過一個丫頭,再說了,賈家從不曾有和元庶福晉生在同一日的姑娘。”
聽賈母竟不承認慧人,慧人死死地盯著賈母,此時眼中竟滿是怨毒之色。
黛玉不緊不慢地道:“外祖母承認與否,也不打緊,只是今兒告訴外祖母一聲,近日察覺,這個丫頭竟屢屢將禛貝勒府的訊息送出去給外人知道,說來,竟是我們禛貝勒府,或者也早在我林家之時,就已經是個內鬼了。”
阿穆不覺詫異地失聲道:“內鬼竟是這個丫頭?我原說她生得好齊整模樣,人又溫柔和平的,哪裡知道竟有如此心計!”
黛玉對阿穆微微一笑,然後看著賈母依然不變色的容顏,揮手道:“帶上來!”
帶上來的,卻是個極年輕的小廝,三春都吃了一驚,雖說是小廝,可是小時候卻都見過這個小么兒。
“外祖母可認得這個小廝?”黛玉一雙眸子寒冷如水,凝視著泰山崩於前亦面不改色的賈母。
賈母搖頭含笑道:“這是個小廝,從來都是跟著爺們的,便是府中的,我也不認得。”
不管什麼事情,賈母皆不承認,倒是有些不大好辦,可是黛玉卻不以為意,緩緩地道:“外祖母誰都不認得,倒也沒什麼瓜葛,我原也沒以為外祖母會承認什麼。今兒個,是我處置內鬼的時候,外祖母在這裡瞧著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