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由, 她到底為什麼失眠?
睡不著的祈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頂著胖貓頭像的人在四小時前發來最後一句晚安, 附贈一張貓咪揮爪表情包。
即使回到自己的住處,許淵的作息仍保持與祈秋同步,養生又健康。
倒是祈秋無端端睡不著,大半夜睜開眼聽天花板上彈珠滾來滾去, 使勁揪抱在懷裡的枕頭。
許淵是前天離開的。他來時空著手,走時也格外簡單,只帶走了個人走。
他住在祈秋家裡養病的幾天陸陸續續添置了不少東西,許淵一樣都沒帶走, 個人氣息鮮明地留在她空蕩蕩的房間中。
「我託人去請的醫生到了, 這幾天得回去做個全身檢查。」許淵掀開衣服給祈秋看身上流動的暗色紋路,頗為苦惱地說。
人類眼睛看不見的魔氣縈繞在紋路邊,扭曲了空氣。
許淵握著給祈秋削蘋果的刀在掌心重重劃了一道。
小刀劃下的地方沒有半絲動靜, 唯獨刀鋒宛如捲起的木屑, 瞬間報廢成一把爛鐵。
「這是家裡最後一把刀。」祈秋輕輕地說, 語氣聽不出指責,眼裡卻明晃晃寫了三個字:敗家子。
許淵塞了兩塊蘋果在她嘴裡, 才堵住了女朋友譴責的眼神。
「總之, 託某人的福, 我還不是很適應現在這具身體。」許淵把報廢的水果刀扔在一邊, 「我得先去做個檢查, 在訓練場操練幾天,最好再進一次遊戲試試身手……啾啾乖,這幾天自己玩。」
鑑於「託某人的福」裡的「某人」是祈秋最熟悉的人,她咬著嘴裡清甜的蘋果,沒吱聲。
「我走了。」許淵彎下腰,和坐在床沿邊的祈秋視線齊平。
祈秋探身,在他唇角蜻蜓點水碰了一下,被許淵捏住後頸奪走了呼吸。
他對新得到的力量沒有一點數,捏得祈秋後頸青了一塊,一碰就疼。
祈秋捂住後頸小聲吸氣,始作俑者大笑著揮揮手,走得乾脆利落。
他一走,房間裡頓時安靜得悄無聲息。
明明隔音差到能聽見樓下花壇裡野貓躥過草叢的聲音,浴室裡被許淵修好的水龍頭又開始擅自滴滴答答漏水,天花板上安靜了好些日子的彈珠報復性亂蹦,祈秋卻仍覺得屋裡太過安靜,靜得讓她睡不著。
祈秋的影子順著床腳爬上來,雙掌合攏貼在左臉頰上,問祈秋要不要它陪著睡。
『你要是喜歡,讓我變個樣子也不難。』黑色的影子扭了扭,展示自己可塑性極強。
「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祈秋趴在枕頭上,嘀咕道,「他睡著睡著老是壓到我的頭髮,疼死。」
影子沒了主意,無聲沉入晚間的夜色中。
祈秋閉上毫無睡意的眼睛,直到燦爛的朝霞透過窗戶的縫隙。
沒了總是心血來潮天天搞事的許淵,祈秋的生活恢復原來乏塵無味的單調規律。
早起出門散步逗貓,中午在外覓食,下午捧著手機敲敲打打讓陰間小白花和怨種總裁分分合合魂斷奈何橋,晚上早早入睡。
乏味中唯一的顏色是許淵時不時發來的訊息。提示音一響就是好長一串,被他勒令置頂的訊息框刷刷刷冒出小紅點。
他問公園裡那隻胖貓長肥了沒有,祈秋舉著手機給賴在她腳邊打滾的胖貓拍照,客觀評價:起碼重了一噸。
祈秋下午窩在家裡的時候常常會被敲門聲中斷寫作,大多數是下午茶和水果的外賣,也有許淵不知在哪淘來的小零食。
偶爾是花,大捧的滿天星和鈴蘭,裝在小陶瓷花盆裡的可愛多肉,以及一盆長得格外旺盛的豬籠草。
送豬籠草來的外賣小哥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眼中寫滿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