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發現,只要宋離坐在他身邊,他的注意力便總是會黏在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種止不住想要親近親近的感覺,甚至他喜歡這人誇他,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在別人的身上有體現過。
“就只是用人得當嗎?”
宋離放下筷子,看著那一雙盯著自己的大眼睛,裡面明晃晃的期盼讓他想忽視都忽視不了,他還是順著他的心思誇了他:
“自然不止,陛下授人以漁乃是大智慧,陛下還會畫這麼可愛的花燈,又會講故事,何止聰慧能表?”
李崇被他說的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些東西哪都是他的,都是他照搬來的。
“今天下午事兒多,都忘了和你送來的那個書生講故事了。”
“這個不必著急。”
“對了,第一批商隊後日就能抵京了吧?”
那些商隊宋離早便派人暗中盯著了,此刻點了點頭:
“是,最近的一批有七八支商隊,後日能抵京。”
李崇也在心中盤算著日子,如今北郊的糧食也已經快見底了,全靠臨時從小糧倉掃出些糧食維持,等大批的糧商抵京,他就要開北境的軍倉放糧了。
李崇說不緊張不憂心是假的:
“希望一切都能按著計劃實行。”
宋離自這一晚從華清宮出去,直到第三日都沒有進宮,宮內平和安順,宮外早已經因居高不下的糧價亂成了一鍋粥,日日都有到糧店鬧事的人。
巡城司緊怕民變每每有這等事兒都是將督衛軍頂在前面,反正督衛軍隸屬直廷司,本來就惡名昭著。
以至於督衛軍幾乎每天都能往昭獄中抓進幾十人,以至於後面宋離直接下令,著督衛軍守在京中幾個大的米糧店門口,若有來鬧事者,直接下獄,昭獄威名赫赫在百姓中早有耳聞,誰人不知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具都是敢怒不敢言。
馮吉被宋離罰過一次之後總算是知道夾著尾巴做人了,他跟著宋離的轎子邊上低聲開口:
“督主,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巡城司那邊的人倒是一個個的落了好名聲,這樣抓下去會不會有不長眼的御史在朝中參您啊?”
宋離靠在轎輦中微微閉著眼睛養神,冷肅面容沒有因為他的話有半分改變:
“護衛京城治安本就是督衛軍職責所在,本座何曾懼怕御史?”
馮吉立刻賠笑:
“是,是,督主說的是。”
宋離的車架所過之處早有前面的小吏開路,百姓乃至一些官階低的紛紛在一旁低頭避讓,哪怕是最繁華的朱雀街上,宋離的車架前後也宛如真空帶。
這幾日京城中越發熱鬧了起來,除了時不時鬧出些事兒來的米糧店,便要數各地的考生會館了,各地的舉子已經陸續抵京,紛紛下榻在各個會館中。
這些舉子初來京城便遇到了不止一次百姓因糧價抬高去理論而被督衛軍直接抓走的事兒了,這些書生一腔報國熱忱,滿嘴詩篇道德,起初壓著憤慨的情緒,但是總有些不怕事兒的起頭。
以至於如今一些會館中經常傳出些抨擊督衛軍,乃至怒斥宋離閹黨的言論。
“這群閹黨,災情之下卻與藉機囤積米糧的奸商站在一起,這分明是藐視法度,欺今上年幼。”
“閹黨誤國,糟踐百姓,人人得而誅之。”
就在一群書生憤慨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進來的會館管事連忙讓這些舉子禁聲,快步到了視窗,在看到街口緩緩行進的車架時心跳都到了嗓子眼,忙給屋裡的各位爺作揖:
“各位爺萬不可這樣大聲議論了,當心還未高中就先掉了腦袋啊。”
方才叫嚷最大聲的兩人端的是一身傲氣,走到窗前便拉開了窗戶,就見一輛四駕玄頂馬車緩緩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