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你家中何事儘可說。”
沅芷站起身這才開口:
“大人,我本姓何,淮州本地人士,家中世代都是鹽商,從淮州進了鹽,銷往西北一帶,但是近年來,鹽引的價格一升再升,從官府手中購得鹽引之後,若是還銷往西北,算上路上打點的銀子這成本便要高出許多來,若要賺錢便不得不提價。
但是這時卻同樣有商隊以極低的價格出售鹽,我家苦苦支撐,家中只得另尋途徑,索性我母親的母家是做船廠生意的,便想著將鹽走水路販賣到南邊的山中。
卻不想適逢南境動亂,爺爺和父親好不容易回來,卻被冠上了通敵走私的罪名下了大獄,家中女眷盡數被髮賣,我這才到了此處。”
宋離眉心微擰:
“這鹽引的價格乃是朝廷所定,你說鹽引價格一升再升是何故?”
這鹽引其實便是官府發給鹽商的販賣許可,上面會註明鹽商所能販賣的鹽的數量和銷往的區域,鹽商從官府手中購買了鹽引才能憑藉鹽引到鹽場支鹽,然後按著鹽引上的地域將鹽運到指定的地方售賣。
這鹽引的價格乃是朝廷定下來的,鹽商按著這個價格購買鹽引再到內陸銷售,怎麼都會賺的盆滿缽滿。
都說到了這裡沅芷也就沒了顧忌:
“大人從京城中來有所不知,這鹽引的價格叫明價,但是還有一個價格叫陰價,這每年來往兩淮的鹽商多如牛毛,有些人能按著明價夠得鹽引,但有些商人必得付了陰價才能得到鹽引,這陰價低時是鹽引的兩三成,高時是鹽引的三五倍。”
宋離的目光微寒,這裡的道理他如何不懂,從前查出的鹽官多是從鹽商的手中抽點兒毛利,但是此刻,卻是直接坐地起價,這能拿到鹽引的鹽商必定和鹽運官乃至這整個州府甚至朝中的各路官員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鹽官透過操縱鹽引的價格來清洗鹽商,最後將這兩淮鹽商具都變成自家的家奴,兩淮鹽稅佔大梁鹽稅的一半還多,長此以往,朝廷還如何能收上鹽稅?他越是想心中越是發寒,他想到過鹽官多有貪墨,卻不想他們如此膽大包天。
他閉了一下眼睛:
“本座知道了,你家中父兄被關在何處你可知曉?”
提到這個沅芷便紅了眼眶:
“我只知道是在大牢,說,說是要秋後問斬,這眼看著時間就近了。”
如今已經快七月,所以她才病急亂投醫,將希望賭在了宋離的身上。
宋離知道這裡也不是不透風的牆,若是此刻將沅芷留下,恐怕他出了這個門,這沅芷便要遭了意外,他抬頭對顧亭說:
“你去給老鴇用銀子,就說本座喜歡沅芷想要帶回會館幾日,除此之外你再選兩個方才彈唱的姑娘一併帶回去。”
此刻如果直接為沅芷贖身,或者單獨帶她一人回去,只怕更是惹眼,左右他來了這幾日都是沅芷伺候,彈唱的姑娘也是那幾個,想要帶回去也不是什麼招眼的事兒。
宋離抬眼看向沅芷,眼中沒有絲毫輕浮的模樣:
“沅芷,本座帶你回去只怕有心人會多心,此事還需暗中計較,不可叫人起疑心,需要讓人知道本座喜歡你的伺候,你可明白?”
沅芷臉色微紅,卻還是點了點頭。
顧亭出去找了老鴇,出手極其大方,老鴇笑眯了眼睛收下,卻還是留了心思,下樓的時候故意路過宋離的房間。
“嗯...啊...大人饒命啊,啊...”
“大人...”
香豔的喘.息聲從屋內陣陣傳出,她這才心下安定,哼,什麼督主,什麼欽差,到了這銷魂窟還不是一個德行,都沒了根還這麼能折騰。
心中鄙夷但是面上卻依舊笑呵呵地,叫了那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