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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成微不足道的蘆葦也好!

這種揪心的恐懼持續了很久很久,彷彿過了一年,警笛聲才逐漸消隱。取而代之的,是遠方海潮輕歌曼舞的嗚咽,以及近處蘆葦們親密無間的淺吟低唱。就著淡淡的星光,我們採擷了幾大把蘆葦,然後找了片乾燥的地皮,緊緊相擁著和衣躺下。這時候,我好像弄丟了所有的內臟,我真的期望能與楊帆合二為一,以此來抵禦外界的寒冷蕭瑟與內心的荒蕪淒涼。但我的楊帆,她正安睡在我的懷裡,就像一個初降人世的孩子。

天才剛剛亮,飢餓就將我團團包圍,懷中楊帆的睫毛更是在晨光中劇烈顫抖。我咬了咬牙,把衣服脫了披在她身上,便獨自到河邊捕魚去了。然而我實在高估了這條河流的營養,在水中哆哆嗦嗦地折騰了大半晌,竟連半條小魚都沒有碰到。精疲力竭的我再次潛入水底,視線模糊起來,胃中只覺一陣翻江倒海的失落絕望。我真的不知道,在這片茫茫的蘆葦地裡,除了河中的魚蝦,我還能用什麼拯救我的楊帆。恍惚之中,我又想到了死去的劉義與趙一平——大約十年前的秋天,我們哥仨穿著紅內褲跳進河中洗澡。

第68節:海灘 物是人非強Jian案(3)

那時候正好是我們十二歲的本命年,我水性最弱,性格卻最要強。有一天我潛入兩米深的石縫要摸龍蝦,但那天的運氣實在太壞,我左手剛搗鼓出兩龍蝦,右手就被滑下來的石頭給卡住了。慌亂中我歇斯底里地掙扎,手舞足蹈地折騰,卻仍然被死神牢牢地拽住不放。然後我窒息、嗆水,源源不斷的河水滾滾而來,卷席了我所有試圖自救的努力。到後來,我的大腦裡好像塞進了一大團棉花,我的思維開始渙散,我想我李小峰還欠我哥五毛錢,還沒有割好今天的豬草,還沒有上交明天的作業,難道就這麼死了?之後我便失去了知覺,事後據他們講來,正是趙一平與劉義雙雙潛入水中,兩人在水裡鼓著腮幫折騰了兩分鐘,才把我從死神的手裡給搶了回來。

雖然這事一直瞞著大人沒有聲張,我們依舊不分時節、隔三差五地朝河邊跑,但打那之後,我對生命肅然起敬,我對活著崇拜有加。我開始真正地理解:能夠在地面上自由自在呼吸,本身就是一件幸福至極的享受。然而今天,我的兩位救命恩人,或多或少地受到我的牽連而早早地離開了人世間。我又開始迷惘了:難道苟且地活著,就一定要建立在別人的悲劇之上嗎?

我開始流淚,我悼念他們的離開,我緬懷他們的死亡,我為生活中充滿了那麼多找不到原罪的矛盾而迷惘痛心。我很想弄清在這場逃亡的遊戲裡,到底是誰做錯了,是我李小峰嗎?是她楊帆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天肯定跟我們開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玩笑——他的做法讓人膽戰心驚,但他的寄託卻令人意味深長。模糊迷亂之際,我彷彿看到了劉義的亡靈及趙一平的鬼魂,他們一人抱著我的一條腿潛在水裡,試圖將我拉下去……

嗆水!抽筋!我從淒涼的惆悵中回過神來,馱著麻木的雙腿向岸邊游去。結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撥開水草,我竟然驚嚇出一群拇指大小的游魚!功夫不負有心人,翻找了一里多地,我一共撿到了二十一條小魚及三隻小螃蟹。雖然這些玩意兒加起來還不到三四兩,但卻足以將我的疲憊憂傷驅逐乾淨。

但等我光著屁股回到來處,楊帆卻不見了。

李小峰啊李小峰,你怎麼不帶楊帆到河邊,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