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慚形穢起來。在自慚形穢的感覺中,還混合著最最強烈、最最痛楚、最最渴望、最最心酸的愛。這種愛,是他一生不曾經歷,不曾發生過的。他凝視著她,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她,無法說話,無法思想,完全陷進一種前所未有的大震撼裡。
門外,雁姬站在黑暗的陰影中,也陷進一種前所未有的大震撼裡。一連好幾天,雁姬不能吃,不能睡,她覺得自己病了,病得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她這一生,從沒有碰到過這樣的難題,她完會不知道該如何去解決,只知道一件事,她恨新月!她一天比一天更恨新月!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子,在清純與天真的偽裝下,掠奪了她的丈夫,征服了她的兒子!這兩個男人,是雁姬全部的生命啊!而且,這以後要怎麼辦?如果驥遠知道了真相,他將情何以堪?雁姬不敢想下去,她被那份模糊的,朦朧的,“來日大難”的感覺給嚇住了。
三天後,雁姬振作了起來,進宮去和皇太后“閒話家常”。這一“閒話家常”,新月的終身就被決定了。
從宮中回來,雁姬親口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全家的人。在她心裡,多少有些報復的快感。她抓著新月的手,笑吟吟的說:“新月!恭喜恭喜!太后已經內定了一個人選,等你一除服,就要辦你的終身大事了!”
“內定了一個人選?什麼叫內定了一個人選?”驥遠脫口就問了出來,惶急之色,已溢於言表。“是誰?是誰?”
“安親王的長公子,貝勒費揚古!”雁姬鎮定的說。
除了老夫人以外,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有好臉色。新月面孔立即變成雪白,一語不發。努達海身子驀然一僵,像是被一根無形的鞭子給猛抽了一下。驥遠是整個人都呆掉了,不敢相信的怔在那兒。珞琳更加沉不住氣,衝到雁姬面前,氣急敗壞的問:“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現在內定不是太早了嗎?你怎麼不幫新月說說?不幫新月擋過去呢?”
“傻丫頭!”雁姬竭力維持著語氣的祥和:“這是好事呀!女孩子家,遲早要嫁人的!你嫌早,人家說不定還嫌晚呢!太后完全是一番好意,把好多王孫公子的名字都搬出來選,我們討論了半天,家世、人品、年齡、學問、儀表……都討論到了,這才決定了費揚古,你們應該為新月高興才對!垮著臉幹什麼?”“你和太后一起討論的?”珞琳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也參加了意見?你怎麼糊塗了?要把她說給那個費揚古?”
驥遠心裡那份嘔,就別提有多嚴重了。憤憤的看了一眼雁姬,重重的一跺腳,轉身就奔出門外去了。珞琳嘴裡大喊著:“驥遠!驥遠……咱們再想辦法……”跟著就追了出去。
老夫人看著這等狀況,真是納悶極了,她雖然對驥遠的心事有些模糊的概念,卻並不進入情況,她皺皺眉說:
“這些孩子是怎麼了?一個個毛毛躁躁的!”
老夫人話沒說完,新月已倉卒的對大家福了一福,氣促聲低的說:“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告辭了!”說完,她不等老夫人的表示,就扶著雲娃,匆匆而去了。
雁姬默默的看著她,消失在迴廊盡頭。她挺直了脊樑,感到一股涼意,從背脊上竄起,擴散到自己全身去。她知道,珞琳和驥遠,都對她氣憤極了。這還不止,在她背後,努達海的眼光,正像兩把利刃,在切割著她的背脊和她的心。
努達海回到了臥房,把房門一關,就對雁姬慍怒的開了口:“這是你一手促成的對不對?是你慫恿太后指婚的,對不對?”“慫恿?你這是在指責我嗎?好奇怪,這個訊息,除了額娘以外,似乎把每一個人都刺痛了!”“因為每一個人都喜歡新月,就算要指婚,也不必這麼迫在眉睫,趕不及要把她嫁出去似的……”
“坦白說,我是迫不及待!”雁姬頭一抬,兩眼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