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有幸。”夫人歡喜,就留在身邊了。
顧僉事回家,聞說田氏先期離異,與他無干,寫了一封書帖,和休書送與縣官,求他擴音,轉回察院。又見田氏賢而有智,好生敬重,依了夫人收為義女。夫人又說起女兒阿秀負魂一事,他千叮萬囑:“休絕了魯家一脈姻親。”如今田氏少艾,何不就招魯公子為婿,以續前姻?顧僉事見魯學曾無辜受害,甚是懊悔。今番夫人說話有理,如何不依?只怕魯公子生疑,親到其家,謝罪過了,又說續親一番。魯公子再三推辭不過,只得允從。就把金釵鈿為聘,擇日過門成親。
原來顧僉事在魯公子面前,只說過繼的遠房侄女;孟夫人在田氏面前,也只說贅個秀才,並不說真名真姓。到完婚以後,田氏方才曉得就是魯公子,公子方才曉得就是梁尚賓的前妻田氏。自此夫妻兩口和睦,且是十分孝順。顧僉事無子,魯公子承受了他的傢俬,發憤攻書。顧僉事見他三場通透,送入國子監,連科及第。所生二子,一姓魯,一姓顧,以奉兩家宗祀。梁尚賓子孫遂絕。詩曰:
一夜歡娛害自身,百年姻眷屬他人;
世間用計行奸者,請看當時梁尚賓。
第二十五卷 徐老僕義憤成家
犬馬猶然知戀主,況於列在生人。讀 吧 文 學 網 w…w…w。d…u…8…d…u…8。c…o…m 首發!為奴一日主人身,情恩同父子,名分等君臣。主若虐奴非正道,奴如欺主傷倫。能為義僕是良民,盛衰無改節,史冊可傳神。
說這唐玄宗時,有一官人姓蕭,名穎士,字茂挺,蘭陵人氏。自幼聰明好學,該博三教九流,貫串諸子百家。上自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通,無有不曉。真個:胸中書富五車,筆下句高千古。年方一十九歲,高掇巍科,名傾朝野,是一個廣學的才子。家中有個僕人,名喚杜亮。那杜亮自蕭穎士數齡時,就在書房中服事起來。若有驅使,奮勇直前,水火不避,身邊並無半文私蓄。陪伴蕭穎士讀書時,不待分付,自去千方百計,預先尋覓下果品飲饌供奉。有時或烹甌茶兒,助他清思;或暖杯酒兒,接他辛苦。整夜直服事到天明,從不曾打個瞌睡。如見蕭穎土讀到得意之處,他在旁也十分歡喜。
那蕭穎土般般皆好,件件俱美,只有兩樁兒毛病。你道是那兩樁?第一件乃是恃才傲物,不把人看在眼內。才登仕籍,便去衝撞了當朝宰相。那宰相若是個有度量的,還恕得他過,又正衝撞了是第一個忌才的李林甫。那李林甫混名叫做李貓兒,平昔不知壞了多少大臣,乃是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卻去惹他,可肯輕輕放過?被他略施小計,險些連性命都送了。又虧著座主搭救,止削了官職,坐在家裡。第二件是性子嚴急,卻像一團烈火。片語不投即暴躁如雷,兩太陽星直爆。奴僕稍有差誤,便加捶撻。他的打法又與別人不同。有甚不同?別人責治家奴,定然計其過犯大小,討個板子,教人行杖,或打一十,或打二十,分個輕重。惟有蕭穎土不論事體大小,略觸著他的性子,便連聲喝罵,也不用什麼板子,也不要人行杖,親自跳起身來,一把揪翻,隨手掣著一件家火,沒頭沒腦亂打。憑你什麼人勸解,他也全不作準,直要打個氣息。若不像意,還要咬上幾口方才罷手。因是恁般利害,奴僕們懼怕,都四散逃去,單單存得一個杜亮。
論起蕭穎士止存得這個家人種兒,每事只該將就些才是。誰知他是天生的性兒,使慣的氣兒,打溜的手兒,竟沒絲毫更改,依然照舊施行。起先奴僕眾多,還打了那個,空了這個。到得禿禿裡獨有杜亮時,反覺打得勤些。論起杜亮遇著這般難理會的家主,也該學眾人逃走去罷了,偏又寸步不離,甘心受他的責罰。常常打得皮開肉綻,頭破血淋,也再無一點退悔之念,一句怨恨之言。打罷起來,整一整衣裳,忍著疼痛,依原在旁答應。說話的,據你說,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