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想與她朝夕相伴。我對她的這份情意,與大哥不同,不似朋友;與駝叔不同,不似親人。問世間情為何物?這說不清,道不明,卻銘心刻骨,如影隨形,令人慾死欲生的感覺,難道……就是男女之‘情’麼?”
異性相吸、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本性,天生帶來,並不因見識多少而有所改變。陳敬龍深山獨居,商容兒是他第一個接觸的年輕異性,也是至今唯一相熟的女孩。況且二人朝夕相伴數月,相互扶持,共歷多次生死,心中早已親密無間。如此情份,陳敬龍愛上商容兒,實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他若不愛商容兒,倒成了天下奇事,連本書作者都要納悶了。只是陳敬龍年少懵懂,以前不明情事,未曾細細思量,此時這一琢磨,登時明白自己心中早已情根深種,再也無力自拔。
情之一物,一旦明瞭,更加折磨人心。陳敬龍心潮翻滾,如煎如沸,想起與容兒相伴情景,更覺孤獨寂寥。見桌上紙筆現成,忽地一陣衝動,提筆寫道:
情別兩地最堪傷,
魂牽夢縈總彷徨。
雪落猶疑芳蹤近,
梅飄寧信玉人香。
衾未冷,夜仍長,
卻將孤影對昏黃。
三杯濁酒惜不醉,
半入相思半入腸。
寫完擱筆,一聲長嘆;對窗呆坐,茫然若痴。
注:“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一句,引用自辛棄疾《鷓鴣天·送人》。
第七十三節、金枝玉葉
第二日清晨,楚楚從屏風後轉出時,陳敬龍兀自坐在椅中發呆。
楚楚見他所披皮裘不知何時已經滑落在地,忙去拾起,再給披上。皮裘著體,陳敬龍微微一震,如夢初醒,轉頭見是楚楚,忙道:“啊,你……你還沒睡麼?”
楚楚皺眉輕嘆,緩緩道:“我已經睡過了。”陳敬龍見窗紙上透進陽光,這才知道天已大亮,雪也早就停了。推窗望去,只見院中一片碎玉,遍地瓊瑤,陽光撒下,燦燦生輝。那伴雪梅樹種在屋前,在這裡看不見,但清香飄蕩,似乎比昨晚又微濃一些。
陳敬龍關上窗子,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天都亮了。”楚楚道:“公子坐了半晚,必定累得緊了。不如先上床小睡片刻,待早飯送來,楚楚再叫醒公子,服侍您吃飯。”陳敬龍搖頭道:“我還不困,再坐一會兒吧。”
楚楚不再多說,見桌上零亂,便去收拾。忽看見陳敬龍夜來所寫,微微一愣;拿在手中讀了兩遍,沉思片刻,輕聲問道:“這首《鷓鴣天》,是公子所作?”
陳敬龍見她神色溫柔,眼中隱隱透出親近之意,與以往的冷冷淡淡大不相同,不由一愣;隨口應道:“這是《鷓鴣天》麼?啊,我隨手亂寫,倒沒有在意。”
他雖然讀過詩詞,卻都只是隨意翻閱,並沒有用心研究。但接觸過的東西,畢竟在腦中留下印象,昨晚聽楚楚提過“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一句,想起《鷓鴣天》句式、韻律,下筆之時,便不知不覺按規格而作,自己卻並沒留心。
楚楚微微一笑,問道:“公子,原來你對容兒,竟是這般想念。”陳敬龍嘆道:“她……她與我已有婚姻之約,我見不到她,自然惦記。”
楚楚“噢”了一聲,若有所思。過了良久,柔聲道:“想不到公子彪悍威猛,武技過人,竟還懂得寫詩添詞,原來是位文武全才。楚楚失敬了!”說著扶腰微微一蹲,施了半禮。
陳敬龍臉色通紅,背脊出汗,羞慚無地;赧然道:“我不過略識幾個字罷了,哪是什麼……什麼文武全才?你這樣說,不是笑話我麼?”
楚楚正色道:“楚楚怎敢笑話公子?這首詞雖算不得極好,但“雪落猶疑芳蹤近,梅飄寧信玉人香”一句,將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