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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上,一手枕在腦袋下,一手舉在眼前,無意義地想遮住桌上的明亮。可擋得住燈,卻擋不住光在指縫中透過,手是一道巨大的陰影,鉑金戒指的亮度似乎比燈光更刺眼。

伍月笙伸出左手,在極弱的光線中,久久地看著無名指上的婚戒。她很滿意這戒指,雖然樣式老土,可總歸是頂級首飾牌子。

陸領縮回手,半握拳對著戒指輕輕發笑。他就知道,送她東西,摸不清喜好,就挑最貴的準沒錯。

伍月笙哼笑,那呆子現在很懂怎麼討巧,不像當初那麼傻逼,竟然大街上隨隨便便讓人開價,之後再遇著她居然主動說去陪著修車,成心讓人往歪了想。

陸領心想,那傢伙現在好哄得很,不像以前那樣渾身是刺,看全世界的男人都動機不良,開口就能把人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再不高興了一杯涼水潑過來。

她雖然有時候擔心捱揍,但是其實一開始就知道他這人沒壞心眼。被她引誘的那一夜,他待她溫柔得像聖人一樣,每次回想起來都隱隱作嘔。

他雖然有時候被氣半死,但是竟然每次都能找到理由讓自己檢討。她長了一張最惡毒的嘴,連被他壓在床上都不忘罵人,非逼得他以暴制暴。

他很怕麻煩,但也很有擔當。她到現在還能記得那天,他說:“結婚吧。”一張魯莽的莊重的臉,無端端地讓她眼圈發酸。

她極度自私,卻只是一種自我保護。他沒忘了被騙稱懷孕時,她說:“我想生這個孩子。”那種落寞的堅定的表情,讓他不忍直視……兩人總是一言不合就急頭敗臉,其實再難聽的話,她罵也就罵了。他只是不想她隨便說出來離婚,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氣得他欲癲欲狂,差點就失手捏死她。

埋伏有一回問他:你喜歡她什麼呀?就因為漂亮?

陸領答不出。

他們都看得出他喜歡她,他也從來沒瞞過,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再說不喜歡幹嘛娶她當媳婦兒?至於漂亮什麼的,伍月笙如果奇醜無比又怎樣怎樣,這種問題沒勁。他沒想過喜歡她什麼,不喜歡什麼。在他看來,她和那張臉、那副身子,還有她的虛榮、壞脾氣、死別扭、沒心沒肺,天生就是一體的,他想要就是全要。吵得最兇的那次,他怪她不懂替他著想,可氣過了回頭想,若懂得那些,又哪還是伍月笙?她本來就是這樣,他也不想讓她變成別的樣。

你不喜歡吃蘿蔔就放下,有兔子會吃。為什麼非得怨人家蘿蔔不是蘋果?

兩人頂著雨領出結婚證,好奇的孩子一樣躲在車裡研究,她沒忽略那時他臉上的喜悅。因為他高興結婚,她也跟著高興。後來想起來都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興奮。

她只越來越明瞭,對李述是一種迷,因為紋身的時候太疼,她不甘心就那麼忘記。但是六零,與他緣於謊言的婚姻得以繼續,對他不知不覺的依賴,為他莫名其妙的擔心,她以為只是初夜情結。直到剛才,擴音裡模糊不清的對話,一個不堪示人的真相,讓她知道這輩子可能再沒辦法跟他做夫妻,眼淚幾乎沒有任何預警就掉了下來。她摸著臉頰還抬頭看,無法置信自己竟然遺傳了程元元這種說哭就哭的本事。

有時候想想,自己的脾氣算是壞得沒治了吧,難得遇到個比她脾氣更壞的,更難得的是兩人到現在還活著。一直活著,一直在一起,多不容易啊。

陸領夾下燃盡的煙掐滅,煩燥地關掉檯燈,黑暗鋪天蓋地,可也不過一瞬,景物又慢慢呈現自己的輪廓。沒有一種力量可以粉飾一切吧?他說會想辦法解決,只是第一時間穩住程元元,無論如何不能讓伍月笙知道。這麼久以來她想到素未謀面的爸爸都很矛盾,一方面肯定是希望能見到他,另一方面,又希望他已經不在人世,否則用什麼理由來原諒他拋棄了她們這麼多年。如今他要是以這種身份出現,她會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