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目下夕陽,卻是讓人有些不是滋味。
到達近處,牛車停下,騎馬的中年漢子湊近牛車低聲道:“老爺,有人來迎接,豎有旗幟‘高’。”
“小高還是老高?”
牛車之中傳出略沙啞的聲音。
中年漢子一陣尷尬,低聲道:“是小高,如今形勢為妙,老高殿帥那樣的人,是不會來迎接您的。”
“如果是老高來,老夫也不見。”
一個聲音中,牛車的簾子拉開,下來了一個五十出頭中年人。
清瘦的身材,略微有弱不禁風之感,兩鬢頭髮已然花白,三縷長鬚捶胸,穿著普普通通的青衫布衣,五官文秀周正,這幅不折不扣的儒將坐派擁有者,正是當今西軍的靈魂人物、大家口裡的小種經略相公——种師道。
瀑布汗。
高方平想象過無數種他應該有的造型,卻愣是沒想到是這樣,除了顯得有點寒磣落魄外,高方平甚至以為在看一個老年版的自己?
急忙下馬走前,高方平恭敬的見禮道:“下官高方平,參見小種相公。”
說實在的,高方平現在也不知道應該叫他“小種相公”還是“老種相公”。他都五十幾歲了,曾經被叫“老種相公”的伯父種鄂,也死去多年了,但他弟弟种師中目下威望不夠,還不是“相公”,所以大家因為習慣問題,還是叫他“小種相公”。
果然如同楊志說的,种師道永遠一副睡不醒的模樣,總是微眯著眼睛,看什麼都斜著眼。
波瀾不驚的打量高方平少頃,种師道回身走向牛車的時候道:“名滿東京的流氓原來是這麼一個模樣,看你像我年輕時候,老夫就放心了。”
“……”高方平尋思,說什麼呢,你年輕時候要是有哥英明神武,還會被整那麼慘?
“小種相公請留步,下官已經備好了酒宴為相公接風。”高方平急忙又道。
种師道揹著手,夕陽下的背影顯得尤其單薄,不過卻像刀鋒一樣筆直,他淡淡的道:“酒免了,也不是相公了,如今老夫是個閒人,只想過兩年清靜的日子。”
“國朝內憂外患之際,能臣名將正是當用之時,何來清靜日子?”高方平道。
种師道回頭,第一次正常的睜眼看高方平一眼。
高方平下意識的不禁後退了些,老種的眼神真有殺氣,這種血與火中幾十年歷練出來的鎮邊大將,眼裡看過數萬屍體和鮮血,正常人被他看一眼那真是會心裡發寒,也難怪他總喜歡半閉著眼睛裝…逼了。
“呵呵。”老種又半閉著眼睛道,“老夫不中用了,老了,你像老夫年輕時候,所以我放心。既然國朝內憂外患,不正是你們年輕人從軍效力崛起的時候嗎?”
“從軍還是算了吧,小子不成的。”高方平尷尬道。
“沿途聽聞了你在陳留縣平亂事蹟,老夫覺得你骨骼精奇乃是可造之材,不錯,敢殺人傢伙總是有用的,也總是異類。繼續再多殺些軍官就好了。”种師道說道。
汗。
高方平也實在不知道他是誇獎還是諷刺。
“回去吧,你要的東西老夫沒有,也不記恨你這次坑了我。”种師道又要蹬車。
“下官依舊堅持請種老爺子吃酒,另外我直接點,想請您進入捧日軍任職?”高方平道。
“捧日軍難道不是個養豬的地方?”种師道不禁好奇了。
“……”對此高方平沒什麼好說的。
种師道嘆息一聲道:“老夫帶不了捧日軍,那是用來裝門面給皇帝看的‘儀仗隊’,不是用於打戰的軍隊。所以帶兵的方式是截然不同,老夫相信你小高也清楚,老夫一進入捧日軍難免就想殺人,但京師重地,皇帝的親衛軍不容老夫殺,所以大家都難受,高殿帥也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