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郎啞然,是啊,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越是不可能,往往越接近真相。
世芬堂王家名聲斐然,無庸庸碌碌之男,更無再嫁之女,若非親耳聽見父親臨死前與她的對話,他又怎麼能知道他的母親,王家單傳唯一的女兒,不僅與人偷。情,還要與丈夫和離,生生將丈夫氣死。
想起父親臨死前還在苦苦哀求她不要離開他,王九郎心中氣血翻湧,只一種錐心的痛。
男歡女愛竟然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她不惜拋棄夫妻之情,母子之義,人倫道德。
若不是父親用自己的性命維護王家的顏面,她恐怕早就與那人走了,王家的顏面也早就蕩然無存了。
父親死的時候他才八歲!
王九郎抿緊了嘴唇轉過身去,等心情平息了才轉過來道:“重陽,我相信你剛才說的。榮王造反一事,我會著人留意,你不要怕,這一世我不會有事的。”
“那也要治好你的病才行。”顧重陽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們約定過的,互不干涉彼此的秘密。既然我說了我的秘密,九郎你也該把自己生病的原因告訴我才公平。”
為了給他治病,小丫頭不惜說出心中最大的秘密。
王九郎心裡很暖:“其實你不必把秘密告訴我的,我既然同意了讓你給我治病,就一定會把生病的原因告訴你。”
“我八歲那年,父親突然生了一場大病……”
那一年天氣特別的冷,他還小,為了怕過了病氣給他,抱真夫人與溫烈都不許王九郎到父親的病榻前去。
抱真夫人嫌棄溫烈是個武夫,不懂風花雪月,不能陪她吟詩作賦,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丈夫。
可王家需要子嗣,她不能像其他小姑娘那樣歡歡喜喜地挑選夫婿,高高興興地上花轎嫁人,身為王家唯一的女兒,她只能招婿入贅。
與女子嫁人不同,身為男子,一旦入贅就永生都抬不起頭,甚至不能參加科舉,不能入朝為官,生下的孩子不能隨自己的姓,連父母雙親都不能供養,甚至會給父母雙親蒙羞。
文國公府門第顯貴,抱真貌美如花,願意入贅的人很多,可好兒郎並不多,直到儀表堂堂一身正氣又對抱真一往情深的溫烈出現,老文國公才真正放下了心。
抱真夫人喜歡文質彬彬儒雅俊秀的男子,不喜歡溫烈這樣人高馬大面板黑臉龐剛毅的人,雖然溫烈的容貌也十分出色,但抱真夫人就是不喜歡,打心眼裡不喜歡他。
自打懷孕之後,抱真夫人就再沒讓溫烈碰過她。
等王九郎三歲,老文國公過世,抱真夫人更是與溫烈分院而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蕊珠書院,好幾天不與溫烈見面都是常事。
王九郎是父親帶大的,從小他跟母親就不怎麼親。
所以,溫烈病重,他好幾天見不到父親,自然十分思念。
他支開下人,跑到溫烈的院子去看望父親,卻聽到父親母親的爭吵。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抱真夫人在外面有了人。
父親面色焦黃地躺在床上哀哀懇求,母親打扮的花枝招展容光秀麗卻眼神冷淡,語氣無情,那強烈的對比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她站在床榻邊,像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以為這樣你就能留住我,不過是痴人說夢而已。王家生了我,我也給王家生下了九郎,以後的日子我要自己做主。”
溫烈苦笑,眸中還有一絲期望:“如果我死了呢?你就忍心丟下九郎一個?”
“你何必如此逼我!”抱真夫人心浮氣躁,如困獸:“九郎如今已經八歲,你如果死了,我就再等幾年,等到九郎十五歲成親,那時我一樣會離開。”
溫烈放開抓著她衣服下襬的手,心如死灰:“岳父將你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