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跑腿兒在富戶口袋裡刨點銀錢養活妻小。彼時幫閒的人奇多;然則能自由出入林家的卻極少。滿打滿算也就周慶澤一個;再有沈家季冬、陳玉兩個;通報一聲兒;只要不敢上林俊不爽快;多半能混上一桌席面。林俊知他們從中撈點子好處;也算是各取所需。說破了大家面上都過不得;便只裝作甚也不知;面上裝作諸位好兄弟。
好比於家的事;確是林俊佔理。林俊此人;無理還要鬧三分;何況有禮?只是今非昔比,他一個四品官兒;難道去那巷子裡叫門不成?一個好漢三個幫;此時就是幫手出馬之時。
且說周慶澤,今日因撞見林俊,做成好大一筆生意。吃完酒先心急火燎的到金銀鋪以九十兩買下那點翠壓裙,賺了十兩十足的紋銀,也一併袖在袖裡。急驚風似的奔回家裡,懶的一件件拿出來,只把袍子一脫,盡數倒在桌子上。周娘子哭笑不得:“你就是一件件拿,又廢多少功夫?果子銀子攪做一團,像個甚麼樣子?”
周慶澤忙忙的道:“你知甚?我且去忙,你自撿出來收了吧!”說完,抄了把扇子直撲於家。
一陣小跑兒,到離於家白步處站定,深吸幾口氣,唰的一聲開啟摺扇,一步一腳慢悠悠的走起。不巧,他剛上臺階,於家姐兒正開啟大門!見到周慶澤,一陣驚慌,忙的把門一關。周慶澤早有防備,伸出扇子一擋,正卡在門中間。趁對方不注意,猛推一下,於家姐兒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周慶澤勾了勾嘴角,正眼都不瞧她,徑直大步走到屋內。
廣寧衛行走的眾人,哪個不知周慶澤是林俊的狗腿子?於老爹早間見了一回,已是驚慌不已。此時再見,還有甚不知?抖著嘴唇,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周慶澤一臉笑意,先打招呼:“老爹近日可好?聞的你風雅入骨,學大才子們冰天雪地,踏雪尋梅。好幾月了,不知摘了多少梅子回來?”
周老爹沉默不語。
周慶澤拿扇子在手裡拍了一下,開門見山的道:“閒話不多說,你們也不愛聽。林千戶說了,要麼把人送過去;要麼把聘禮還了!”
周娘子一聽這話,眼淚就下來了。哭求道:“周爺,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周慶澤樂道:“誰與你死路了不成?自個兒作死,怨得誰來?媒婆都叫你們好生連累!二十兩聘禮,你收的爽快,姐兒給的倒千萬不捨了!我算是開了眼界,竟真有太歲頭上動土的好漢!拼死爭了這樁差事來,就是為了瞧瞧好漢!果真叫我瞧著了。”
那於家大姐兒卻是潑辣,啐一口道:“梧桐葉落滿身光棍的行貨!妾乃賤籍,逼良為賤,也不怕朝廷治你!你若強來,我一根繩子掛你們房門口!看誰怕誰來!”
周慶澤彷彿看見一道雷劈在頭頂:“果然好漢!比我還會賴賬!好姐兒,你真真生錯地方。那日到本司三院認個乾孃,保管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於家大姐兒霎時羞的滿臉通紅,怒道:“有甚了不得!銀子我還你便是!”
“三分利!”
“你別欺人太甚!”
周慶澤圍著於家大姐兒悠悠的繞了兩圈,方道:“姐兒,白紙黑字上有聘禮有媒婆名字、還有你爹爹的手印兒,誰欺人太甚?嗯?”
於家大姐兒語塞。
周慶澤大笑三聲,拍拍袍子,走了!
於老爹見周慶澤走了,慌道:“如何是好?”
於大姐氣的把桌子一踹:“誰個叫你亂收銀錢?”
於老爹也怒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收不得聘禮是怎底?”
“就是!”於媽媽也道:“秀才又不要你!你守著作甚?”
“誰說他不要?他只要先有功名,方來娶我!”
“胡說!”於媽媽道:“他要娶你,我們去尋他,他怎不搭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