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正深知在端王府中,無論是下人之間的插科打諢,還是上層的暗潮湧動,皆是這權力旋渦的一隅。
他必須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和價值,以便在即將到來的風雲變幻中,能夠使閆家與陳貫等人不受牽連。
然而,端王府的秘辛猶如海底針,封正所知不過冰山一角,府中錯綜複雜的細節,非尋常人敢輕易涉足,他絕不能因自己的魯莽行事而讓閆家和陳貫等人陷入危機。
但無論選擇哪條道路,他都必須讓自己具有無可替代的價值。
而這價值,是他如今這個小小的身子遠遠承載不了的重量。
他收回漫漫思緒,力灌雙臂,將手中的刀狠勁插入泥土之中,激起一片塵埃。
隨後,他低頭審視自己,自左肩掃視至右肩,又從上至下看向腳尖,雖然看不出是否已經長高,但他明顯感覺到腳上這雙鞋有些擠腳。
若是九疑知曉,應會為他做一雙鞋,他想。
這個念頭在他的心頭掠過,如春風拂面,讓他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
九疑此刻仍與周姝寧坐在月下窗前。
“你曾說過,因不願意接受伯父伯母為你安排的婚事而出走,那你究竟有沒有定下。”九疑問道。
定下與沒定下有著天壤之別,一旦定下便沒有轉圜的餘地,故而九疑有此一問。
周姝寧輕輕搖頭,指尖輕觸鼻尖,帶著一絲無奈與哀愁:“只要是稍有名望的人家,都不會考慮我這樣的女子,凡是應下的,不過是衝著周家的門楣罷了。”
九疑抱了抱周姝寧,周姝寧順勢將螓首靠在九疑肩頭,娓娓道來。
周姝寧說自幼年起,便鮮少出門,加之周家家風嚴謹,外人對其鼻子之事一無所知。
自十二三歲起,周家便開始為她挑選夫婿,然而,因初次相看的那家恰是與周家頗有交情的一家,那家夫人特地前來周家探看,當看見她的那一刻起,此事便戛然而止。
此後,類似的經歷屢屢上演,每次都因同樣的原因不了了之。
直至後來,周家內部也有人勸誡她的父母放寬標準,不必非要將她許配給門楣相當的家族,只要男方品行端正,對她真心誠意即可。
周姝寧的雙親也曾妥協過,試圖拓寬擇婿範圍,於是候選人數目陡然增多,然而這些人要麼容貌平庸至極,要麼家中清貧如洗,難稱佳選。
偶有家境稍顯殷實之輩,然周父周母親自接見後,皆覺差強人意。
周府夫婦遂不願再降格以求,依舊秉持門當戶對的原則,尋找良婿。
隨著周姝寧年華漸長,對待婚姻之事更為審慎,因而懇請父母銷燬那些過於美化的畫像,並請畫師重新如實描繪,以免虛幻之象引致更多無謂紛擾。
其實這個時候,周姝寧容顏上的瑕疵,早已在坊間悄然流傳,遮掩亦屬無益之舉。
就在數月前,她的父母覓得一門堪稱般配的親事,對方是位二十有五且已有兩子一女的鰥夫,亟待續絃以安家室。
這意味著周姝寧若應允這樁婚事,不僅要成為三位稚子的新母,還需妥善照料亡妻留下的子女以及在那位未曾謀面的先妣牌位前執妾禮。
這才有了遇見九疑母女的事。
九疑見狀,輕輕拍撫周姝寧的背脊,溫言安慰:“別這樣想,伯母伯母還是疼你的,不然怎會徵詢你的意願,又將這等大事悉數告之於你。”
“我離開的次日便是交換庚帖的日子,一旦庚帖交換,婚約便成定局,再無更改餘地。”周姝寧說道。
九疑聞聽此事,不由得微微一愣,她此前渾然不曉兩家已然到了交換庚帖的階段,原來她是因此事才要離開。
周姝寧深吸一口氣,鼻尖略帶酸楚,“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