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他可是崑山今歲院試的案首呀,竟這般平易近人。
忽地,她憶起今日整個俞府都在賀他中了案首一事,他離席這麼久,旁人該等著急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啦,多謝十二哥的這本詩集,我會好好看的。”
說著還將手中的詩集抬了抬,順著來時路離開了。
因著雲霞手中燈籠已熄滅,她還差點崴了腳,好在身子穩定性還不錯,這才沒傷著。
直到藉著月色穿過鐵門,二人才站定拿出火摺子讓這紫竹燈籠再次亮起來。
雲霞卻一直偷著樂,沒忍住將頭探出鐵門朝著湖邊那棵花開正盛的木棉花樹下望去。
那裡的人已沒了蹤影,只餘偶爾飄落的花瓣,隨著微風肆意飛舞著,緩緩落入湖中。
俞修見九疑離開便沿著小徑往外院去了,不過幾步青楓便提著燈籠跟了上來。
“四爺那邊都等著急了。”
“沒事,辰陽會處理好。”
辰陽是俞府的家生子,自小便跟在俞修身邊,只是年歲大了,不好帶他進內院。
此刻的俞修神情淡然,對於中途離席一事並不十分在意,只在思忖著明日給九疑帶什麼書。
九疑已在房中捧著那本詩集看了起來,每一句都有詳解,讀起來的確輕鬆許多,背起來也更容易。
俞十二郎真是個好人。
在將詩集讀到一半時,院兒裡有了動靜,應是姨母與表哥他們回來了。
好像姨父也回來了。
也是,今日是俞府的大日子,俞家眾人不可能不在。
雲霞又開始扒著窗縫看,直到五夫人等人進了正房才將窗闔攏。
五房一家三口進門後只留了劉媽媽和蕊香侍奉在側。
只見五爺坐在上首微垂著頭單手扶額,搭在膝頭的另一隻手泛著不正常的紅色,連手背的青筋也隱有凸起。
“你不是在日日苦讀嗎?不是說有把握?”
俞十三登時便跪了下來,不敢言語。
五夫人一邊輕輕地搖頭,一邊拿起桌上的茶杯緩緩遞給五爺。
她的眼神裡同樣透著無奈和失望,從昨日放榜到方才離席,她的頭沒有一刻能抬起來。
“夫君消消氣,健兒還小,下回定能考中。”
哪知五爺直接將茶杯重重一揮,與俞十三的衣衫僅差了不到一寸,隨著“啪”的一聲響,到底濺溼了俞十三的衣衫。
“十二郎那小子就比他大了不到半歲,怎麼人家就能考中頭名?”
五夫人只能訥訥不語,她聽蕊香說了,五爺早早便在外頭吹噓他有個出息的兒子,小小年紀便能考上秀才。
如今話已出口,兒子卻落榜了。
思及此,便給蕊香使了個眼色。
蕊香服侍五爺日久,自然清楚如何討這位爺歡心,三兩句便將人哄去了她屋裡 。
劉媽媽見二人離開,笑著上前將俞十三扶了起來。
“公子別在意,五爺這是望子成龍心切,說到底是父親對兒子的期盼。”
將俞十三扶到左側坐下,又道:“公子既然有詩書之才,將來總會有一番作為的,切莫太過自責。”
五夫人此刻胸口憋悶的一句話也不想說,這兩日她看夠了冷臉。
好半晌才陰著臉道:“這些日子你就在書房好好讀書,別在你父親跟前惹他生氣。”
說到這,面上更是帶著不耐和壓抑,又道:“別忘了你答應過什麼。”
俞十三怔了片刻,很快憶起母親說的是九疑的事,母親說過,他什麼時候過了院試,就什麼時候將九疑妹妹給他。
院試隔年一考,不過兩載而已,九疑正好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