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是方素帕,上頭又繡的一股線的字,便是被旁人撿去也無妨。
她捏著那信不由垂首,只可惜今日是交不出去了。
再等等,離初九隻有四日。
四日,她一定能將這信送出去。
四周皆靜,唯上房的書房中說話聲此起彼伏。
房中有俞家留在崑山的所有成年男子以及有功名在身的小輩。
說起今聖縱情肆意寵信閹人,膝下至今未有子嗣,朝中為此事已憂心多載,各藩王不知能按捺到幾時。
今日,俞老爺收到京中信件,信中言及今聖如今連朝會都罷免了,整日流連在行宮,以馬閹為首的閹黨各處蒐羅美婢孌童供其享樂,不分晝夜。
收到訊息後便手書多封信件送出,時局動盪,俞氏子弟絕不可參與黨派之爭,這也是今日要告誡眾人的話,在外行走莫沾染與皇家有關的任何事。
俞修從上房出來才知青楓折了腳,現下正在外院歇著。
晚膳時分正與父親母親用膳時,上房來人將他與父親喚走,他打聽後便覺應會在上房逗留許久,便讓青楓前往湖邊看九疑是否有極要緊的事。
只不知青楓是見了九疑後傷的還是見九疑之前傷的。
他拎著琉璃風燈獨行至湖邊樹下細細端詳了一番,地面泥土表層有許多枯枝留下的劃痕,毫無章法,不知所云。
但,他可以肯定這裡的人等了很久。
按時辰推算,應是青楓先等在這,這樣看,青楓是在來之前傷的。
這小子該遣辰陽好好教導一番了。
回到外院住處時,首先喚人將青楓帶來。
那傢伙被攙扶著一瘸一拐邁入房門,耷拉著苦瓜臉,不敢直視俞修。
未等俞修問,青楓便將今日事和盤托出。
青楓得了令便小跑著往寄逸園去,行至半途便與兩個抬著一方長桌的婆子撞了個滿懷,不僅崴了腳,連下唇內側都磕的豁了個口流了不少血,鼻尖和掌心都有擦傷。
“今日辰陽哥不在,上房那邊又一派嚴肅,我不敢......”
見這小孩此番模樣俞修只道他還小便喚人攙他出去了。
很快,他便越過明間往西次間去,褪下衣衫便邁入氤氳著一團霧氣的浴桶中,將手臂搭在壁沿,闔眼由著丫鬟為他洗去一整日的疲憊。
“蕪菁,我記得自搬離內院你就在了。”
蕪菁覷了眼身旁的芄蘭從容應道:“是,我和芄蘭自公子搬離內院就從老夫人身邊過來了,又得公子賜名,一直到現在。”
外院倒不是不能有丫鬟出入,這些到了年歲的公子在外院總要有丫鬟服侍在側,但卻只能在當值的院子活動,輕易不能離開。
“待會兒你留下。”
蕪菁喜的差點掩不住面上的笑,握住瓢柄的手顫了顫,澆在俞修肩頭的水也跟著顫了幾下。
這一細小動作卻令俞修的眉微皺了起來,不悅地側首睨了眼蕪菁,道:“待會兒芄蘭留下。”
這一次,蕪菁不敢有任何不滿,只悄悄咬著唇,不時覷一眼身側芄蘭的面龐,明明她比芄蘭模樣生的好,就因為方才露了那一絲絲喜悅就將這頭一回伺候公子的美事給丟了。
俞修浴後換好寢衣便囑咐芄蘭研墨。
他雖有書房,寢房中也備了桌案,有時他會更喜歡在寢房溫書。
芄蘭與蕪菁的想法一樣,都以為公子單獨留她是因那件事。
畢竟當初老夫人讓她們二人過來便為著讓公子曉事,待少夫人入門便可尋機抬為妾。
猶記得當初四夫人也想放兩個人來,偏老夫人壓著不許,這事便罷了。
俞修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寫好一封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