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時序微微側身,輕輕搖了搖頭,回應道:“還好,方才在裡頭有些悶,現在出來透透氣,反倒是身心舒暢。”
周姝寧在裡頭聽著他們商討事宜,覺得無甚趣味,索性走了出來,抬首望向天空飄灑的雪花,不禁伸出手去接。
那晶瑩雪花觸碰手心即刻化為滴滴清露,她展顏微笑,對桑時序言道:“這雪越發密集了,時序哥你看,這雪花多美,像是天上撒下的細碎玉屑。”
桑時序隨之將目光投向空中飄舞的雪花,深有感觸地點點頭,低聲道:“確實很美,每一片雪花都獨一無二,恰似這世間的瞬息萬變,難以捉摸而又引人入勝。”
周姝寧收回手,目光流轉,凝視著桑時序,輕聲誦道:“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稍作停頓,她又疑惑道:“時序哥平日裡灑脫自在,何時有了這般愁緒。”
“愁緒?”桑時序聽罷微微一愣,隨之溫潤一笑,眸光流轉,凝視著周姝寧澄澈的眼瞳,緩緩說道:“人生百態,萬物皆有情,我也會有觸景生情之時。但所謂愁緒,並非憂慮煩擾。”
剩下的桑時序未再多言,但此刻他才驀然察覺,母親與妹妹帶回的這位周姑娘,竟是個飽讀詩書、洞察人心的女子,只不知是哪裡人士。
周姝寧聽罷微微點頭,回應道:“時序哥所言極是,萬物有感,人心亦然。”
她察覺桑時序還在注視自己,不由垂下頭,手指無意識地觸控鼻尖,忽感身上所著衣裳略顯厚重,竟有些燥熱。
桑時序低低應了便不再作聲,周姝寧拉了拉襟口,道:“我去看看九疑。”
言罷,便轉身步入店內,留下桑時序獨自站在那裡。
桑時序從未問過桑夫人為何會將一名陌生姑娘留在家中,只是心中暗自思量,這個周姑娘的到來,或許是娘有別的考慮,只是時至今日,仍未能窺見端倪。
九疑那邊也差不多談完了贖回端硯的事宜,由於期限未至且桑時序與王掌櫃相熟,最終只象徵性地給了些利錢,遠低於九疑原先預計的數額。
周姝寧行至九疑身邊時,九疑正仔細查驗端硯,確認無恙後,便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準備帶走。
見周姝寧走來,九疑抬起頭,笑了笑,將手中的端硯展示給她:“寧寧,端硯已順利贖回,完好無損,這次真的多虧了你。”
王掌櫃聞聲側目看向二人,心裡便開始泛起了嘀咕,暗自揣摩著,這二人之間如此親暱,莫不是有什麼怪癖,以至於無法在家鄉立足,才逃至成縣避世?只覺越看越奇怪。
待九疑與周姝寧妥善收好端硯,桑時序特意進入店鋪與王掌櫃寒暄幾句,互致謝意後,三人一同離開了當鋪。
“事情辦完了,還有什麼事。”桑時序搓了搓手心,復又貼近鼻尖呵了一口氣。
九疑見狀,伸手去握桑時序的手,只覺那手心溫度尚可,並未過於冰涼。她柔聲道:“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同寧寧一道去集市逛逛。”
九疑心中思量,家中的事二哥未必不知,此刻最重要的便是他能心無旁騖地潛心攻讀。
然而,桑時序聽聞後擰了眉,道:“集市上能有什麼好看,更何況此刻正飄著雪,天寒地凍,路又滑。”
他言語中流露出對九疑此舉的不解,但終究拗不過她,也不可能撇下兩個姑娘獨自回去,只能無奈同意,點頭答應。
三人各持一柄油紙傘,在雪花飄舞的集市街頭緩緩前行。
未免並排擋了路,所以三人選擇了前後錯落的行進方式。
走在前方的周姝寧步履輕盈,不時回眸看看身後的兩人。
雖下著雪,但各種美食散發的香氣卻愈發誘人,熱騰騰的蒸籠以及剛出爐的酥餅騰起的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