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聞言,不由愕然:「樂平公主今年才十七吧?武成郡公是三年前病逝的,安南設都護府的時候,他還沒……這事少說發生在三年前,那時樂平公主十四都差一些,何來謀奪良緣一說?」再說了,這般女婿,華妃還未必看得上呢!
五公主新蔡的生母周婕妤,只是個普通宮女,生了公主才得封婕妤,六公主湖陽的生母劉華妃則不然。對她來說,哪怕一無所出,地位也無可動搖。
穆皇后過世後,後宮由郭貴妃、李惠妃和劉華妃協理宮務,這三名位居從一品四妃的妃嬪,貴妃和惠妃都是王府舊人,華妃卻是直接入的東宮。她之所以能與貴妃、惠妃平起平坐,靠得就是她的出身——真定劉氏。
若要將天下這麼多世家排個順序,真定劉氏敢說自己是第二等,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等,為何?因為他們的先祖叫做——劉邦。
漢武帝與常山憲王頗有些兄弟情份,加之「推恩令」的實施,故析常山郡的真定、綿曼、藁城、肥壘四縣,封劉舜的另一個兒子劉平為真定王,食三萬戶,從此,劉平的後人就在真定這片土壤上牢牢紮根,待到汪莽篡漢,劉秀立朝,真定劉氏的處境就更是微妙。
真定王劉楊被劉秀所殺,他的外甥女郭聖通無過被廢,真定一系的勢力與南陽一系的勢力在這場爭鬥中落了下風,自然惹得前者非常不滿。待到郭聖通所出的長子,皇太子劉疆以自己已成庶長子為由,退居東海,卻在劉秀病逝不足兩年也暴病而亡後,真定一脈的不滿和恐慌達到了巔峰。
劉疆的死,真是生病所致?事情太巧,巧到本來就惶恐難安的沛獻王劉輔、濟南安王劉康、淮陽王劉延和中山簡王劉焉惴惴不安。四兄弟借著為長兄奔喪的機會密謀,商議之下,決定延請外援。
光武帝雖將天下一統,撥亂反正,卻有個極為棘手的敵人,姓徐名然。此人鎮守幽遼,立下赫赫戰功,對漢室明著臣服,暗中卻積蓄力量。
他與郭聖通所出的四王一般,皆是新皇的眼中釘,肉中刺,新皇地位穩固之日,便是他們傾覆之時,故他們一拍即合,暗通款曲,圖謀大計。
七王之亂猶在眼前,四兄弟尚有些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要拿身家性命賭上這一場,誰料沒過多久,有人上書,告淮陽王劉延與姬兄謝弇及姊館陶主婿駙馬都尉韓光招奸猾,作圖讖,祠祭祝詛。新皇命人查驗,發現事情屬實,誅殺光、弇。
此案牽連者眾多,有司奏請誅延,新皇以劉延罪薄於楚王劉英,故特加恩,徙為阜陵王,食二縣。
這份「恩德」,劉延咬牙受了,回去之後就將東西摔了一地。
他本是四兄弟中最跋扈,卻也最膽小的,如今受此奇恥大辱,還要對異母兄弟感恩戴德,簡直是要了他的命。衝動之下,他與嫡親兄弟合意,又命人送信給徐然,反了!
諸侯王造皇帝的反,按理說,道義上是站不住腳的。但郭聖通無過被廢,廢后詔書中竟對陰麗華美譽頗多,展露了光武帝兒女私情的一面,故被朝臣大儒詬病不已。郭聖通長子,東海恭王劉疆的賢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在新皇繼位沒多久後「病死了」,至於劉延……他硬說巫蠱之說是別人陷害自己,他就發了幾句牢騷,如生母被誣的「怨望」一樣。聯絡前頭幾樁事情,再想想「人之常情」,許多人本來就不堅定的立場也發生了動搖。加上徐然實乃少有的全才,大軍勢如破竹,這場兩位廢后立後的風波綿延幾十載,郭聖通的兒子終於成為了帝國的主人,可這份至高無上的權力,卻並不在劉輔手上,而在徐然那裡。徐然做了一輩子明面上的丞相,暗地裡的攝政王,除了沒能將帝都從洛陽遷往薊縣外,其餘的事情,他樣樣乾的漂亮,背著奸臣之名,卻將帝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偏偏到了他的兒子那裡,舜代堯位就變得理所應當。前朝篡了漢室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