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她之所以這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強壓著心酸也要回答,除了對大夏的敬畏外,也與秦琬先前和善的態度,不排斥她掌控子孫,捏著他們前程的做法有關——人家應了你的所求,你自當投桃報李。再說了,對方的脾性……與自己怕是一路人。這一點比前一點,又要難得許多。
大義公主冷眼看著,秦琬有這等本事,與夫婿相處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家庭到底不同於旁的地方,夫妻兩個總要有一個人讓的,男人習慣了高高在上,很難轉變態度,伏低做小,做妻子的一旦不肯退讓,勢必產生隔閡。
女人麼,「情」字上得不到滿足,家庭不夠溫馨和睦,轉而投奔權勢的比比皆是。名門貴女,尤其是皇室女子生長在這種環境下,天生就愛弄權也不在少數,淮南翁主還幫父親結交群臣,刺探機密呢!放到突厥,這等事情就更加尋常,大義公主實在見得太多,已經見怪不怪了。
比起胡人真刀真槍地幹一場,大夏爭儲的水更渾,稍有不慎,捲入其中,指不定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大義公主不願落得那種結局,想到秦恪有辭讓太子的好名聲,無論誰登基都很難動他,哪怕做了滴水不漏的局,堂堂正正地對付秦恪,仍舊會被非議。但凡想要留個好名聲的皇帝,都不可能這樣做。若秦恪登基,那就更好了,立嫡立長,名分正得不能再正,誰都不能說一句不是。再有便是,瞧著陳留郡主話裡話外透出的意思,與皇長子的關係,也是極好的。
理清利害關係後,大義公主也就打定了主意,往秦恪這一系略靠一靠。
安身立命,也得找個穩點的靠山不是?不在這時候賣好,日後想要敘情分,怕也沒什麼機會了。
大義公主這樣配合,秦琬也不會刻意地,反覆揭人家的傷疤,她善於捕捉細微之處的蛛絲馬跡,言談之間,腦子已經飛速整理獲得的諸多訊息。待到告辭後,立刻進宮,於車上再梳理了一遍方才聽到的內容後,便去覲見聖人,第一句話便是:「皇祖父,海陵覺得,西突厥王庭的變故,怕是思摩授意的。」
聖人一聽,不無驚奇:「大義與你說了什麼?」
「大義公主對海陵說了些都羅可汗諸子的軼事,海陵本應回去後,立燒錄下來,呈給您看。」秦琬急急道,「但我聽大義公主說,思摩拈花惹,又不肯負責,常惹對方父兄前來找茬,卻在一頓摔跤,幾碗烈酒中泯了恩仇,便覺有些不對勁。細細問他究竟招惹了誰,這才發現,西突厥幾大部落的部分力量,已在這等看似輕浮又鬧得極大的動靜中,被他明目張膽地接觸了個遍。」
第三百二十章 狼顧之相
思摩假意輕浮,實則心機深沉的事情,聖人已聽江柏說過一回,秦琬也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往下說:「據大義公主所說,思摩是這樣拉攏到人的——他十四歲的時候,處月部族長的女兒蘇雅極迷戀他,二八年華不肯出嫁。處月部族長本打算將最美的女兒嫁給左賢王做續弦,眼看聯姻物件要換人,蘇雅嫡親的弟弟處真便去找思摩算帳。結果被思摩三言兩語所激,當眾比鬥,又被思摩設計挫敗,成了他的奴隸,或者說侍衛。」
她雖沒說得太過詳細,聖人卻心如明鏡。
胡人本就沒什麼嫡庶觀念,哪怕是髮妻的兒女,一旦惹了一家之主厭惡,下場也是很慘的。尤其是這種政治聯姻,更沒有小輩說話的權利。蘇雅討父親喜歡,尚可嫁給年紀比她父親還大的左賢王,一旦被父親所厭惡,那就只能隨意嫁個對部族有用,卻不知什麼德性的人了,為利益考慮,嫁個品德敗壞的老頭子也是有可能的。無論是為自己好,還是為姐姐好,身為嫡親的弟弟,處真都該找思摩算帳,以表明態度。
處真……參加御前騎射比賽的那個,就是他吧?
秦琬頓了一頓,又道:「兒子去找茬,卻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