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劍秋笑了笑,向院子裡看了一眼——兩人站在河邊,薛寶瓶正在院子裡持著一柄木劍琢磨新學的劍法。
“我該走了。你也該走了吧?”
李無相就也往院子裡看了看:“你養好了,我就也走了。我想去然山看看,看能不能再找到點什麼,或者能不能找到從前然山的弟子。趙奇說他們下了山,我猜應該不會離然山太遠。沒什麼別的原因的話,一個人會傾向於待在比較熟悉的地方附近的。”
曾劍秋點點:“我看你家這小姑娘捨不得你。然山離這裡有一千多里,你這麼一去,就不知道下回再見她是什麼時候了。”
李無相皺眉想了想:“還好吧?”
一千多里,對這時代的尋常人來說也許足夠遠了——沒有地圖導航,沒有便捷餐食,沒有方便住宿,更沒有平坦安全的大道。可對他自己而言,實在難以把“五百公里”這個概念跟“山高水遠”、“一去永別”這種事兒聯絡起來。他有修為在身,又不怎麼需要吃喝,頂多多耗費點時間罷了。
曾劍秋嘿了一聲:“踏進江湖你就知道身不由己了。”
又問:“之後呢,你打算去哪兒?”
“我沒想好。”李無相沉默了一陣子,“我就想到處看看……看看情況吧。”
如果只是個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尋常人,或許留在金水是最好的選擇。已經熟悉了,且有威望,鎮主一家人不壞,還有個漂亮姑娘做伴。但金水太小了,這世界又太大了,他所想要的也不是安穩平靜的日子,而是前世所不曾擁有過的那種無人束縛的、自由快意的人生。
現在肯定談不上“無人束縛”,但要是長久地留在某處,牽絆只會越來越多。
曾劍秋點點頭:“人間飄零客,嘿,我猜你從前一定過得不如意。這樣倒也好,你這性情留在某處,只怕會無意給人帶來禍患。”
他又想了想,把手腕一翻,掌心露出那柄光閃閃、彷彿鋼鐵一般的小劍:“這個你拿去吧。你這身皮一時間也修不了真仙體道篇,也就煉不了劍,先用我的這柄。”
“嗯?”
“之前不教你是我還信不過你。現如今你學都已經學了,難道還要看你就這麼空著手來來去去麼?一個不小心被人捉了,害了,或者逼問了,既墮了我太一劍俠的名頭,又可能把功法傳了出去。如今我體內這精氣是用一時少一時,補已跟不上漏了,這劍就送給你了吧。你雖說沒有拜入太一道,但既然是算是然山宗主,又學了飛劍術,千百年前同是一家……我也就把你給當成個劍俠吧。劍俠之間守望相助的事,往後你還會遇到的。”
李無相只稍一猶豫,把劍拾起:“好,那我收著了。”
曾劍秋又捋了捋胳膊上那隻鳥的羽毛:“唉,這些年我是少見像你和這小姑娘這樣的了。咱們現在雖說是兩不相欠了,但我還承了她的情,也不想瞧見她在你走之後哭哭啼啼的,我給你們煉只鳥吧。”
接下來的三天李無相就在練劍。飛劍化仙篇的前期需要劍線,李無相的劍線倒是現成的。他也不是把劍放在手腕上,而是藏在身體裡。金纏子原本就像是一件衣服,前面是對開的,李無相的飛劍就用白鬚裹在胸腔中。
等他用劍時,就不需要像曾劍秋那樣甩手腕——小劍從胸腹之間猛地射出,再由白鬚牽扯舞動,更加隱蔽靈活。只是他這白鬚即便用體記憶體有的那些香火願力催了又催,一根也最多隻能延伸出六尺長短,且並不像曾劍秋的劍線那樣極為鋒利堅韌,也就沒法兒像他那樣,看起來彷彿真的是殺人於無形的飛劍了。
到第三天傍晚時,李無相還在自己屋內練習他的飛劍,忽然聽見院中薛寶瓶驚喜地叫了一聲,然後就是喚他:“……李無相,你快出來看!”
他跳下床走到院子裡,瞧見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