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微也不客氣,K的話還沒說完,就閉上眼睛補眠,柔順的劉海遮住眼睛,優美的嘴唇微張,靜美得仿若天使。
K貪婪的凝視著愛人的臉龐,多看會兒吧,以後,想看都看不到了,所以,一定一定,要把嚴微的模樣深深的刻入腦海中。
將來,無論是漂泊在不知名的島嶼,或是行走於黃泉路上,都別忘了,他那麼努力,那麼努力愛著的人。
嚴微,我愛你,很愛很愛的那種。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當男子眨著一雙桃花眼醒來,K的肩膀早就被壓的痠麻難當,但他卻至始至終,都不曾移動過分毫。
“這就是你的老家?”
“嗯,可我很早就離開了,現在這裡,也沒有認識的人了。”
嚴微好奇的打量四周,它是坐落在近郊的小山村,低矮的平房,老人揹著背篼擦身而過,背篼裡裝著一個搖撥浪鼓的小孩,見到來人,小鼓搖得更歡了,白嫩的小臉一擺一擺的,黑白分明的眼眸裡純然若水,遠處的田地裡站著位中年婦女,歲月的年輪留下許多的風霜,她的神情似乎混沌,又是如此的堅定,蒼老的瞳孔中氾濫著對這片土地的依戀。
K和嚴微慢慢的行走在山間小道上,旁邊房屋前的空地上擺放著張大大的木桌,應該是平日一家人吃飯的餐桌,幾隻小雞“咕咕”的啄一口稻米,兩個五、六歲的少年圍著桌子笑得暢快,嚴微呼吸著混著泥土清香的空氣:“真看不出來你是這裡出生的人。”
“嗯?”
“那麼純良的村子怎麼就醞釀出了你這種混賬?”嚴微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我哪裡不好了?”K狀似委屈的皺眉。
“流氓有好的嗎?”
“你是在暗示我對你耍流氓嗎?”
“嗯……把你的手拿開,這是公共場合!”
兩人打打鬧鬧的來到山坡上,土泥堆積的墳墓上立著一個墓碑,幾株野海棠於風中搖曳著物是人非的惆悵,K把之前買好的香火點上,寥寥白煙靜穆的飄散於塵埃之中。
“為什麼只有一座?”
“我母親去世後,遵照她的遺願,與父親合葬的。”
“哦,”嚴微看著K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太悲傷,咳了咳問道:“你父母……去世很久了嗎?”
“我17歲那年過世的,之後就被舅舅接到英國去讀書。”記憶裡,父母的面容已經淡薄,連同那張哭泣的青澀臉龐,逝者如斯,活著的人更要好好活下去,才對得起涓涓如細流的溫情,K一向是這樣認為的。
“你,”嚴微有點不自在:“我猜你一定有很多話要跟你爸媽聊,不打擾你了,我先到處轉轉,一會兒你來找我。”說著,也不等K的反應,就獨自離去。
在醫院工作那麼多年,早是見慣了生死,但也許,是他總為了生命的存活而費盡心血,所以當面對早已化為白骨的屍首時,反而有點無所適從。
何況,以他和K的關係,難道要他站在墳前向兩位老人家保證會好好照顧他們兒子嗎?
果然,還是逃開比較妥當吧。
第7章
K坐在鬆軟的黃土上,飛鳥劃過長空,僅留下縈繞耳畔的嘶鳴,空氣清新,樹上的葉子倒是掉光了,光禿的樹幹每一根骨節都看得分明,似乎更能辨認其原本的姿態。
冬日並不是蕭索的季節,蕭索是因為苦悶,冬日則是萬般滋味後的解脫,那五彩斑斕和輾轉反覆的日日夜夜都沉澱為一片潔白,它像是一首道別的歌,道別每年綻放過的鮮花,道別熱情洋溢的擁抱,道別一輪變幻過的風景。
道別那些遇見的人。
或許也有感謝吧,感謝所有的經歷,感謝風雨過後的相視一笑,儘管從此陌路天涯,總之有一段年華是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