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說,“怕是不怕,但我們也好不容易才有這個休養生息的時候,再打,軍屯的計劃就要擱置了,而剛剛春天,糧食還不知道在哪裡,打的話風險也大得很啊。”
這個道理,楊寄其實心裡明白,不上不下的,就是一股惡氣盤踞在心胸裡,他只能狠狠地嘆了一口氣表達內心的不滿。
沈嶺若有所思地說:“但肯把一郡的大王丟棄在敵國不聞不問,北燕也是少見。這個河西王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北燕內裡又是怎麼樣的形式,倒不妨從這個叱羅忽伐身上開啟缺口。”
北燕的河西王叱羅忽伐已經在牢裡關押了一段時間了,本來就是滿臉的鬍子,此刻更是瘋長到半邊臉都不見了。倒是眸子裡冷而硬的光,像草原的野狼一樣,見著就要打個寒戰。
雖說是蠻夷,到底還是個“王”。這位河西王不僅一臉厲色,而且一臉輕蔑,見穿著硃色官服的楊寄進來,便傲慢地眯著眼睛,朝地上吐了口痰,開腔後竟是一口流利的漢話:“早點殺我好了!”
楊寄覺得這狀況下這漢子還這德行簡直是找抽,冷笑道:“你想死就給你死啊,哪那麼便宜!老子玩你還沒玩夠呢!”牢房裡不透氣,有些悶熱,楊寄又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解開革帶,鬆了外頭衣襟,把厚繒做的硃色官服給脫了下來。
叱羅忽伐瞳仁驟縮,纏著鏈條的手腕也骨節畢現。
楊寄渾若沒有看見叱羅忽伐的警覺,施施然一屁股坐在高案上,翹著二郎腿,腳丫子抖啊抖的,漫不經心道:“不過看來,你們北燕也對你不好,我公函都發給你們主子了,他至今沒回復我。就算怕我怕成這樣,寫封信來求求饒也是應該的嘛!”
叱羅忽伐又是臉色不佳,硬氣地一聲不吭,撇過臉去。
沈嶺笑道:“將軍,你別揭人家瘡疤。河西王是北燕上一任皇帝的小老婆生的,從來不受待見,這次輸了,正好去了誰的眼中釘、肉中刺,再花錢來救,當然不值得咯!”
叱羅忽伐鼻孔放大,直出粗氣,但最後亦不過冷笑了兩聲:“你們不用激將。我雖是庶妃生的,還是叱羅氏的種,就這點,誰都不敢看低了我!除了……”
楊寄聞言,一下子從高案上下來,蹲在叱羅忽伐的面前說:“要是我放你回去,你們國裡是不是有人會很失望?”
叱羅忽伐不言聲,兩個拳頭握得關節都白了,突然猛地暴起,手中的鐵鏈直朝楊寄的腦袋上砸過去。楊寄不慌不忙,伸手一舉,化解了力道,捉住打過來鐵鏈,笑道:“我們漢人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難道不知道我楊寄也是練家子出身,當將軍不是靠拍馬屁才當上的!”
叱羅忽伐的臉上一陣餒色,鎖鏈被楊寄絞起來一擰,雙手不由自主地併到了一起,腕子上頓時被勒紫了,他咬著牙,聽楊寄輕鬆的聲音:“何必,所幸我是個脾氣好的,若是個脾氣不好的,割了你的肉一塊塊吃——就跟你們吃那些‘生口’一樣。這樣吧,你怕不公平,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也回答你一個問題,公平交換好不好?”他頓了頓又道:“你要還擔心我耍陰,就你先提問好了!”
叱羅忽伐果然感覺被他玩弄在手掌之間,愈發頹喪,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那天從雍州城裡逃脫的人,是你故意放回來的?”
楊寄笑了:“是啊!要放得無聲無息挺不容易呢!守衛計程車兵的酒裡我還親自給他們下藥,想想自己也真是……不過,那些人真好!大約告訴了你雍州城沒啥人、沒啥糧,你可以乘虛而入了對吧?”
叱羅忽伐懊惱之色溢於言表,中了人家的反間計,只能怨自己兵書讀得少!他倒也是條說話算話的漢子,咬著牙道:“你要問啥,問吧!”
楊寄偏著頭想了半天,問道:“你有家口了嗎?”
叱羅忽伐不意他問這樣個不著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