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不忍心。誓言發小一點,容易應驗。”他眨著眼睛,眸子裡精光四射,楊寄心裡覺得不大妙,可在這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候,又不好出言駁斥。果然,沈嶺徐徐道:“這樣吧,你既然對我妹妹一心一意,就不妨發誓:若是你對不起我妹子,以後就——就不舉了。”
楊寄嚥了口唾沫,垮下了臉:這叫什麼誓言!好諷刺!可是他這裡猶豫,一向不慌不忙的沈嶺卻在一遍又一遍地催:“怎麼樣,如果你真個有心,這個誓言不會都不敢發吧?”
楊寄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下頭,又瞟瞟一旁站著的沈沅。沈沅側著臉看不清表情,反正耳朵是紅了,唇角似乎噙著點尷尬也噙著點好笑,關鍵是,她居然也瞬過眸子,和她哥一樣,亮晶晶的都是精明。楊寄哀嘆了一聲,心一橫,照著沈嶺的誓言說了一遍。
沈嶺擊掌笑道:“果然是大丈夫!妹夫以後但想著這條誓言,冥冥中自有老天爺觀望著呢!”他最後努了努嘴,卻是向著天空,楊寄順著妻兄的表情往天上一看,藍幽幽一片天宇,西邊飄著幾縷紫紅色流雲。他居然心裡“咯噔”一響,說不出的敬畏感。
☆、第11章 結珠胎
兩個月後,新春剛過,秣陵的寒意一絲未消。沈屠戶一家年前宰豬最忙,年中走親訪友也不空閒,好容易過了正月十三,秣陵的風俗是上燈的日子,一大家子團團圓圓吃了湯圓,沈以良看看兒子沈山,臉上微微地帶笑,看看女兒沈沅,那笑容又換做了輕愁。
“山子,你有機會遇見那個建德王,能不能跟他說說,我們就這一個女兒,雖不指望她養老,但是日後還想常往來,著實捨不得。”
沈山一臉為難,喝了一口酒,看了看身邊就要臨盆的妻子張氏,搖搖頭說:“我什麼名牌上的人?見到建德王,也就是校場上遠遠地探頭眺一眺,哪裡說得上話。再說,建德王以此作為恩典,若是駁了他的面子,倒像我們不識抬舉了。”
沈嶺冷冷道:“阿兄,你可是要上陣打仗的武官,凡事若是畏首畏尾,可難成大事啊。”
張氏不由對小叔子不悅起來,挺著肚子說:“喲,叔叔這話說得不大中聽啊。山子官雖小,好歹是我們家唯一一個穿過朝服的。本來麼,謹慎一點也沒什麼錯。若是小姑將來能在王府得寵,生個一男半女的,咱們山子升發也有望,她自己也有榮光,咱們一家子,在街坊裡也抬得起頭了呢!女兒家生出來就是別家的人,若是能為孃家長臉,也算沒白生養。”
沈嶺不屑於與婦人爭,笑笑抿了口酒。
沈沅一直默默地低頭吃飯,其實她的筷子劃拉了湯圓半天,一顆都沒放進嘴裡去。等嫂子說到她得寵不得寵的時候,她猛地站起來,說:“差點忘了,灶上我還燉著醃篤鮮,今兒的筍好難得的,別燉太久失了火候。”到後頭端湯。
湯沒端來,後廚裡“乒呤乓啷”一陣響。楊寄第一個跳起來,幾步就躥後頭看究竟了。其他人也紛紛趕上,怕沈沅出什麼事。
大夥兒到後廚時,一屋子的鮮香味,沈沅捏著手指,嚶嚶地在哭,楊寄貼在她身邊,姿態有些過於親近了,正在低聲問:“湯沒妨礙的,你的手燙傷了麼?”
地上是破成幾爿的砂鍋,裡頭的湯已經滲進磚地裡了,但粉紅的鮮肉,棕紅的鹹肉,還有鵝黃的嫩筍,冒著騰騰的熱氣,散落在碎片中。沈沅甩開楊寄,蹲身撿砂鍋碎片,揚聲道:“沒事,墊著布巾的,只是手滑了。”
說話間,楊寄已經從缸裡舀來了冷水,硬是要看看她的手指,而沈沅發了火一般,就是不讓看,也不肯用冷水浸一浸手指。
他們裡面那絲說不出的小曖昧,讓家裡除了沈嶽以外的人都有所感覺,沈以良第一個開口:“阿末,她的事,她自己處理就好了……”話沒說完,撿著碎片的沈沅,似乎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