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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的。洗一洗就乾淨了。不疼……”她依然高貴的微笑,像士族庾家的女郎,也像尊貴端莊的皇后。

皇甫道知怔怔然地看著她費力地把破碎的衣衫捋順,一件件穿上,心裡五味雜陳,便想逃避了。他轉身逃也似的開了門,隱約聽見她笑微微的聲音:“我怎麼會為陛下丟人?”

進去服侍的小宮女發出一聲尖叫,隨即提著裙子飛奔出來,撞在驀然回首的皇甫道知身上,跪倒在地說:“皇后流了好多血!”

“御醫……御醫……”

恍若一個悠長的噩夢,皇甫道知自見御醫進門,就開始渾渾噩噩,幾乎不知道時光是怎麼過去的。御醫從裡頭出來時,他的目光正呆滯地盯著顯陽宮飛簷上的蹲獸,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第一尊狻猊身上,在那龍首獅形的琉璃上勾著一道金邊。

朝陽從汙漆漆的雲中努力地跳出來,雲縷變作一絲一絲的黑綢帶,裹著紫色,又漸漸變作一絲一絲的血紅。皇甫道知想著庾清嘉腿上的一道道血流,喉頭“嘓”的一聲,難受得幾乎要吐出來,可是乾嘔了半天,只從胃裡泛出一點酸水。

御醫跪叩著:“陛下也身子不好麼?”

“不是……”他茫茫然說,“只是有點……”他描述不出自己的感受,有點噁心,卻不是因為她的血;有點心酸,卻似乎也不全是因為心疼她。

御醫道:“大約是陛下太疲勞了。不過裡頭皇后……不大好……”

皇甫道知斜睨著他問:“怎麼會不大好?傷到了她?”

御醫嚥了口唾沫:“呃……皇后懷著一個多月的身孕,剛剛陛下臨幸,有些撕裂流血,而且……傷及胎兒,小產了,血多得好像止不住……”

皇甫道知的嘴唇劇烈顫抖起來,有些中酒的頭劇烈地疼痛著,他努力去止眶中的淚,卻好像止不住一般,朦朧間覺得自己退回到年輕的時候,還是那個不被看好的皇子,還是被序齒和年齡壓制在白痴兄長之下,還是每日聽著做皇后的母親抹著眼淚絮絮傾訴“姓庾的狐狸精”怎麼搶去了父皇的恩愛,還是隻能在詩書裡尋找自己存續的精神,在對下人惡意的施罰裡尋求控制慾和力量感。

黃門令來喚他去早朝——亦就是在明堂之上傀儡似的端坐,擺出一副天子的模樣,然後看楊寄和沈嶺那兩張頤指氣使的、可惡的臉。皇甫道知焦躁地搖手:“皇后這個樣子了!今日不朝!”

他向顯陽殿裡走了兩步,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只覺得整個大殿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逼得他的步子又慢了幾步,終於停滯了下來。一個小宮女正哭哭啼啼的,皇甫道知怒斥道:“哭什麼!死了人麼?!”

“皇后……皇后……”小宮女畏怯地看著他,“砰砰”地伏地磕著頭,好容易才說,“陛下再去看一眼吧。”

御醫也又一次出來,看著他們的天子一副呆滯的表情,嘆口氣拖著他的袖子:“陛下請進。”硬把他拽進了寢臥裡。裡面燃著蘇合香,但是仍然蓋不住血腥氣,破碎的屏風還來不及修好,粗粗地堆在一邊橫躺著,幔帳裡,她的呼吸聲淺淺的,一窒一窒的,卻平靜得要命,呼痛和呻_吟絲毫未聞。

皇甫道知步伐遲滯地走過去,心裡有些責怪御醫的莽撞。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覺得愧疚,但又不願意道歉,在輕綃床幔前看見庾清嘉的身影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了,他頓住步子,說:“都怪我昨夜喝多了酒,也是因為心情不大好的緣故……”他自覺這樣的歉意不會丟面子,心裡篤定了些,揭開幔帳,想哄她一鬨:“孩子麼,沒有就沒……有吧……”

他不自覺地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躺在那裡的庾清嘉根本沒有睡,兩隻眼睛睜得極大,那張臉煞白猶若香爐膛裡的死灰,雙頰和嘴唇亦是一例的白,微微透出些淺紫色,只有眉眼是烏黑的,眸子又黑又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