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來。
阿離當機立斷地上前一步,向曾雪槐低聲道:“是四姨娘有封信給您”
曾雪槐戛然頓住腳,轉過頭望著阿離,訝然道:“還有什麼信?那一封我已經看過了。”
阿離笑了笑,低頭望著鞋尖,低聲道:“那是女兒仿著姨娘筆跡信口胡謅了兩句……姨娘真正的親筆信還在女兒這裡。”
曾雪槐驚詫地瞪大了雙眼,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這個小女孩子——娟秀,安靜,熟悉而又陌生,一舉手一投足,眉梢眼角無處不有故人的影子…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細細的絲線穿過,一牽一牽地抽痛。羞惱和痛楚中偏又含了兩分憐惜——難以形容的情緒。
他將臉別到一旁,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闆闆地說道:“是嗎?”
隔了十年,他已經很努力地在忘掉那個溫柔體貼,唯一令他動過情又殘忍背叛了他的女子。他本能地拒絕聽到和她有關的一切——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就是求他,不要因為她的原因而刻薄了阿離吧?哼這自然無需她來叮囑,他雖然恨她,但阿離是無辜的,他自不會虧待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信在哪兒?拿來給我罷。”他淡漠地道了一句。
阿離沒動,眼睛只向六姨娘的方向望著。
六姨娘嬌俏的身影已近在咫尺。
“好吧,一會我到西偏院去,你在那裡等我。”曾雪槐終於點了下頭,低沉地說道。
阿離呼了口氣,規規矩矩地蹲身向他福了一福,輕聲道:“是,女兒恭候父親”,站直了身子,又朝已經走到近前的六姨娘點頭笑了笑,便轉身走了。
……
“五姨娘要生了”的訊息令曾府上下為之一振。
曾雪槐踱回臨仙齋的時候,曾老太太已經得了信兒,正坐在那裡向葛氏笑道:“起碼要疼得連上了陣,才差不多了;她現在還能下地,能吃東西能說笑,看來還有一會子工夫耽擱呢……你們也都散了,先回去吃了飯再說吧。”
葛氏便笑道:“五姨娘生養過了,這一胎說快也快,我就在這裡陪著老太太等信兒好了。回去也是惦記著”
曾老太太道:“也好。既這麼著,就讓她們把你的晚飯也開過來吧。”
葛氏點頭,回頭吩咐桔香:“到廚房說一聲,把我的晚飯送到老太太這裡來。”
曾老太太一眼看見曾雪槐又重新踱了回來,便抿嘴笑道:“老大也沉不住氣了?聽見信又跑回來了。叫丫頭添幅碗筷來,你也在這裡坐下吃飯罷。”
曾雪槐笑道:“不用了,有些沒胃口,一會到玉屏那裡喝口粥去就得了。”
三姨娘的閨名叫玉屏。
葛氏本來已站了起來,正要吩咐下去替曾雪槐準備碗筷,聽了這話,臉上便微不可見地一僵。
三姨娘聽見五姨娘要生了,早拉長了臉沒好氣。忽見曾雪槐走回來說要到她那邊去吃飯,倒是意外地一喜,連忙笑道:“我那邊小廚房新上來一個胡媽,做得一手好羅漢齋,清淡乾淨,我想著肯定能對老爺的胃口。”
娘幾個又坐了一會,打發到東小院去探問的丫頭回來說“穩婆說五姨娘還得一兩個時辰呢,請老太太,太太和老爺寬心。”
三姨娘早待得不耐煩,聽見這話,便起身笑道:“既這樣,不如老爺先隨我吃飯去?”
曾老太太說:“去吧去吧,別都在這裡乾耗著啦”,葛氏端坐在那裡沒言語。
……
玉鳳躲在廂房門後,透過門縫向外窺伺著,但見翠葉站下階下,正指揮著婆子們捧著食盒魚貫往上房去了,便不住地咂著嘴向坐在椅上的阿離道:
“老爺往咱們院裡來吃一回飯,看把三姨娘高興的這些個提盒,怎麼著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