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南先前聽見阿離說她什麼都不要,只要李延時,嚇了一大跳;隨後見她氣定神閒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又覺得實在有趣,乾脆袖著手踱到一旁,踅摸了一張椅子,倒騎著跨坐在上面,兩肘撐在椅背上,託了腮瞧熱鬧。
貞娘此時已經又氣又急,卻又張口結舌,瞪著兩眼說不出話來了。
葛氏在旁邊瞧得真切,生怕事情又出波折,又擔心貞娘再說出什麼不著調的話再次把曾雪槐惹怒了,因暗暗地恨了一聲,只得強壓著怒火走過來,拉了阿離的手,和顏悅色地說:
“家裡所有這些姑娘裡頭,阿離是最懂事最有分寸的一個了。你五姐一時糊塗犯了錯,她已經愧悔得不行了,剛才還在這裡哭了半天,生怕她六妹妹不原諒她。我也給了她好一頓嘴巴子,罵了她半天了。可是說到底,你們姐兒倆都是姓曾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還真忍心看著她出家當姑子去嗎?或是一索子吊在你面前?我知道阿離絕不會那麼狠心的所謂“胳膊折了藏在袖子裡”,“家醜不可外揚”,剛才你說的落水那天的事,李夫人已詳細回憶了一遍,把所有下人的名單列了出來,回去就一一處置了,該賣的賣,該發落的發落,以後斷不會再有人提起這些細節,你儘管放心。這回你就當吃個小虧,讓你姐姐把面子圓上,她日後自然不會虧待你的。就是我,也會對你另眼相待……”
說到這裡,葛氏便在阿離手背上拍了拍,微笑道:“咱們家庶出的姑娘,出嫁時的陪送不過三兩千銀子,再加一些首飾頭面,金珠細軟罷了。如今我給你翻一倍,待到你將來要出閣時,我給你五千兩帶到夫家去,頭面首飾也和你三姐五姐一樣,保你在婆婆妯娌面前有面子。你覺得如何?”
阿離微微一笑,沒吭聲。
葛氏由不得就有些心浮氣躁,強自忍耐著,仍舊溫聲道:“阿離覺得不夠麼?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說出來,咱們斟酌著來就是了。”
曾雪槐也忙道:“是的,六丫頭有什麼意見,儘可以提出來,只要差不多的父親都會答應你。”
阿離抬眼望了望父親,又看了看葛氏,終於嘆了口氣,黯然道:“父母親一起這樣溫聲軟語地勸我,把我那要強的心都灰了。我若還是咬著牙不依,豈不是不孝了麼?算了算了,阿離若不吃下這個虧,難道還真看著五姐上吊出家麼?都是自家姐妹,我是狠不下這個心的……”
她嘆了口氣,欲說還休道:“只是,阿離如今也明白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母親剛說多給我加兩千銀子,便是多加五千,也不過是筆死錢,花一文便少一文……母親若是真覺得阿離委屈,多的那兩千銀子我不要了,您給我一個莊子,兩個鋪子可以嗎?”
葛氏驚愕地抬眼瞅著阿離,恨不得一口血噴在她那張看似柔弱的瓜子臉上。
一個莊子,兩個鋪子……死丫頭真敢要啊,真敢張嘴啊
曾家為官謹慎,父子幾代從不曾插手商場的事。除了朝廷的俸祿和每年一筆可觀的“養廉銀”之外,唯一的進項便是鄉下的田莊。但是老祖宗手裡留下來的規矩,田產是留給兒子們的,便是少量的陪送一個半個莊子,也僅限於嫡女,庶女是沒份的。
而葛氏的孃家在前朝時,便富甲一方,葛氏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女,是以當初嫁進曾家時陪嫁頗豐,除了現銀,還有幾個鋪子和莊子,經營得都不錯。
現在阿離張嘴要的田產和商鋪,曾家的公帳上自然出不了,顯然只能從葛氏的私房裡拿出來。而且因為有貞娘在那裡吃癟,她還沒法拒絕。
葛氏乾笑了兩聲,道:“經營商鋪和田產可麻煩著哪,你一個女孩子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會弄那些?別再叫人算計了去就不好了。要不然我看這樣,我再原數上再多加一千銀子給你,姑娘覺得如何?”
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