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花朝有點訝異,想著那人竟然為救自己手都被燒傷了,她待會一定好好報答他。
轉身出了病房,去護士站問火災受傷的那些人去哪兒包紮傷口了,護士指了一個地方,頭也沒抬,說在那兒,自己找吧。
蘇花朝說了聲謝謝,抬腿便往那邊走。
是一個病房,房門緊閉著,裡面的人正在談話,她不好意思冒然進去打斷,於是想著現在外邊兒等一會兒吧,等那位恩人談完事兒,她再和他好好道謝。
半夜的醫院,沒有往日的喧囂,寂靜的很。
空蕩蕩的走道,蘇花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驟然發現,自己竟能聽到裡面的對話。
是醫生的諄諄教導,說是救生員嗎你,這麼拼,那火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這肉都掀了,得好好清洗一下再包紮。
你這手,得好好養一陣子,這段時間儘量少用右手,知道嗎?
有鑷子和不鏽鋼盤子的碰撞聲,清脆。
醫生輕笑,年輕人挺能忍的啊,這樣都不叫一聲?
還有哪兒被燒了?
……
哎,那房子裡面是什麼人啊,讓你這樣奮不顧身的進去救她?
那人終於發出聲音了,他嗓音沙啞,似是長時間沒喝水似的,&ldo;我愛人。&rdo;
蘇花朝渾然一怔,她靠在椅背上的脊背陡然僵直,渾身都在發抖、冒著汗,這個聲音她實在是太熟悉了,就算是用沙子磨過,千鑿萬燒,她都不可能認錯。
是他啊。
竟然真的是他。
她咬著下唇,雙肩發顫。
原來不是夢呀,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啊。
醫生瞬間瞭然,輕笑:&ldo;原來是你的愛人啊,好了,現在包紮好了,過去看她吧。&rdo;
&ldo;嗯。&rdo;
蘇花朝緊咬牙根,艱難的邁開步伐,躲進邊上的房間裡。
她看到霍綏的身影從自己眼前經過,等到估算著他差不多走遠了,她才敢出來,遠遠的,能看到他移動的身影,腳步一瘸一拐的,右手被綁帶吊在脖子上,頭髮是少了一些了,離得遠,她不清楚到底是燒焦的,還是這些天剃的。
她看到他轉身進了電梯。
蘇花朝遲疑了半秒,還是跟了上去,看到電梯在一樓停下。她垂眸,按下了下行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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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綏並沒有按照醫生說的那樣去看蘇花朝。
在蘇花朝回來找他之前,他不敢貿然上去見她。他希望她能回來,而不是他在她面前,強制要求她回來。
出了醫院,他左右看看,竟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醫院外有個報刊亭,他過去,買了包煙。
買完之後蹲在醫院停腳踏車的地方,這塊兒沒什麼人,就是風有點大,還好有個板凳能湊合坐一下。
霍綏半佝下身,發現自己坐這麼點兒高的板凳竟有些吃力。
等坐下之後,他拿出煙和打火機,右手拿煙,左右拿著打火機點,有些費力,磕磕絆絆的把煙給點了。
沒抽。
單放著。
他就聞聞。
即便蘇花朝不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敢抽。
他答應過她的,就是一輩子答應她,時時刻刻,都不會忘記允諾過她的每一句話。
霍綏仰著頭,看著那方寸天空。
時下已經是春末了,天空裡也有那麼幾顆星,住院部樓層很高,但大多都已經滅燈睡覺了。身後是條大馬路,這個點,汽車碾壓路面的聲音鮮少,只有偶爾的風吹動樹椏的聲音,樹葉在風中顫動,沙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