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後……最近幾年政策多變,不知道明後年會怎麼樣,到時再說。」 雷東寶想了會兒,忽然拍手道:「好辦法,我先填兩口魚塘,我魚塘都填了鄉裡還能說什麼話。再填的都只要說是挖泥挖出來的坑,要多少面積就多少面積,好,就這麼定。」 「承包稻田的農民吃飯怎麼辦?」 「招工進養豬場,吃工資,美死他們。行啦,就這麼幹。」 宋運輝看看摩拳擦掌跳下樹的雷東寶,心想,如果一年半之前,他也會這麼說,可今天不會了,他冷靜周全地道:「我既然說來幫你養豬場的忙,我得把忙幫到底。還是那個排汙問題。我插隊時候養過豬,豬很髒,豬舍每天需要衝洗,以後豬場成規模養豬,為了避免豬瘟,肯定得將豬舍清理得很乾淨。毫無疑問,未來豬舍產生的廢水量會比電線廠多得多。你怎麼處理?直接排進河裡的話,這條河就得廢了。你還得考慮到下游的人跟你們來吵架。還有,豬糞往哪兒堆放,怎麼處理。」 「照你的意思我別養豬了?」 「不是,你得先考慮了排汙問題,才能考慮豬場上馬。否則後患無窮。」 「小輝,我說你書呆子氣。這條河每天多少人倒馬桶洗馬桶,比豬多多了,人能往河裡倒馬桶,豬為什麼不行?放心,水是活的。再不行,我們接自來水。」 「人一天大便、小便能多少,但豬的多少?」 「你不如問沿河人口多少,豬多少。」 宋運輝跳下樹,嚴肅地道:「再叫你一聲大哥,做事前請周全考慮,不要再吃盲目衝動的虧。我走了。」 雷東寶心裡一虛,立刻想到自己的莽撞導致宋運萍去世那次,忙追上去道:「小輝,不一樣……」 宋運輝沒回頭,但問了一句:「你準備初几上我家?我把電線廠廢水處理的圖紙給你畫一下。你採納不採納請自便。」 「小輝,不要這樣,你得想想小雷家鈔票緊得很,錢都得花在刀刃上。不像你們國營大企業,國家給錢。」 「錢再緊也不能拿河兩岸人的性命開玩笑。我走了,新年快樂。」 雷東寶看著宋運輝甩上車揚長而去,喉嚨裡嘀咕著也說了句時髦話「新年快樂」,但幾不可聞。心說小輝跟那些國營廠技術員一個樣,什麼都要顧慮,結果什麼都辦不成。有什麼好想不開的,下游的人如果吱聲,招他們幾個人進小雷家吃工資不就得了,美都美死他們誰還會來鬧? 雷東寶忽然看到,宋運輝下山後卻是往村子方向去。他忙跟上,卻在電線廠那兒見到宋運輝。只見他跟士根打了招呼後,皺著眉頭翻看原料,又看怎麼生產,然後找到一塊空地好像是用腳步丈量尺寸。士根見雷東寶跟來,忙問這是怎麼回事,雷東寶只是說小舅子跟他鬧脾氣。但雷東寶心裡清楚,宋運輝在幹什麼。心說姐弟倆一樣的認真,一樣的精細,可都膽子太小。女人膽子小沒問題,家裡窩著,男人怎麼可以膽子小。 外人在場,宋運輝客客氣氣當著士根的面與雷東寶道別,騎車回家。路上心想,成年人的脾氣怎麼可能會改,姐姐的血怎麼可能讓雷東寶蛻變。想到姐姐的死,宋運輝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裡連「狗改不了吃屎」的話也冒出來了。 騎了好一陣子,宋運輝的氣才消了一些,又不得不理解雷東寶,對剛洗淨泥腿子的人不能高標準嚴要求,他自己也知道很多國營廠都沒怎麼注重廢水處理排放,他是中「國外資料的毒」太深。 但是,理解並不意味著認同。宋運輝也知,決定權掌握在雷東寶手裡,而不是他的手心,以雷東寶剛愎的性格,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可以清高地拂袖不管,以後拿這種不計後果的人當陌路,可他又做不到,姐姐的墳碑上刻著「雷」姓,他不能拋下雷東寶不管。再說,以前雷東寶對他很不錯,他以前也挺佩服過雷東寶一陣子。幫他吧,能做多少做多少,採納不採納,隨便雷東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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