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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或者說就是日常生活最基本的倫理原則,也就是人與人之間最簡單的生活關係。

當時的文學觀念認為愛情是資產階級的東西,所以不能讓它再出現在文學作品中。那時的文學作品中不是一點愛情也沒有,而是出現的愛情已經非常簡單化,只有合乎政治道德的愛情,而沒有一點超越政治道德之外的愛情存在。愛情實際上已經成了政治的附庸。文學作品中愛情已經為革命所取代;至於性,那就更談不上了。

電影《紅色娘子軍》中有一段吳瓊花和洪常青的愛情戲,最後被刪掉了。謝晉本來不同意,但迫於政治的壓力,還是退讓了。《白毛女》的最初版本中有喜兒和大春的愛情,還有喜兒生子等情節,到後來,這些都沒有了。那時文學作品中不能有愛情,已經成為新的政治文化。尤其是正面人物,他們的愛情生活和革命邏輯必須是一致的,就像《青春之歌》和《苦菜花》中所寫的愛情那樣。在當時作家的筆下,革命者如果有愛情的話,也只能發生在同志之間。階級意識要高於一切,而階級意識通常又被狹隘地理解成是由血統所決定的。這就是為什麼《青春之歌》裡林道靜的血統裡要有農民的血(林道靜是她父親*農民的女兒黑妮所生的);《苦菜花》裡農民的兒子德強要愛上地主的女兒杏梨,同樣道理,作家還要讓杏梨的血統裡有長工的血(杏梨是她母親和長工私通後生的)。

那一時期的政治文化使很多作家的寫作走上了歧途,他們把本來鮮活的生活統統簡單化了。浩然在他的長篇小說《豔陽天》裡寫蕭長春和焦淑紅的愛情,也只是躲躲閃閃地寫,到了《金光大道》就連躲躲閃閃也沒有了。由於沒有愛情,當時的文學作品在開掘人性的深度上,可以說是一個零。只有階級性的文學作品,很難說它能有長久的生命力。

在《文匯報》討論中提倡青年閱讀的文學作品,已不再是歐美小說和中國二三十年代的小說,而是蘇聯和東歐當代小說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絞索套在脖子上的報告》,另外還有《可愛的中國》以及魏巍寫朝鮮戰爭的所謂報告文學。

中國當代文學的轉型,透過50年代許多政治化的方式,最後完成了。到了“*”時期,中國當代文學可以說已經形成了它所固有的創作方式和閱讀方式。在這一個時期成長起來的作家和讀者,在很大程度上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創作和閱讀方式。

1976年以後中國最早出現的文學作品,在描寫愛情和人性的深度上都非常有限。直到80年代以後,這些禁區才被真正突破。但在這樣時代裡成長起來的作家和讀者,他們在文學教育和欣賞上所受到的傷害,卻不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得到完全恢復。中國當代文學的轉型,不是時代文學發展到一定程度自覺出現的變化現象,而是一個時代以政治方式,強迫作家和讀者改變了自己的創作和閱讀方式,最後達到了在政治和思想上高度的一體化。從設計者預期的理想標準來判斷,中國當代文學的轉型是成功的。

2002年

注 釋

1 《山西文學》,1999年第2期,山西省作家協會,第27頁。

2 《山西文學》,1999年第3期,第25頁。

3 《人民日報》,1951年10月26日,人民日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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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中國文學中的“趙樹理悲劇”(1)

百年中國文學中的“趙樹理悲劇”

——從《小二黑結婚》的一個細節說起

百年中國文學中存在兩種悲劇,一種是“魯迅悲劇”,一種是“趙樹理悲劇”。

所謂“悲劇”,是指這兩位作家本身追求的理想和價值最後都以一種形式上被高度認同,而事實上卻被完全否定的結局完成,作家本人的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