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從見到青銅棺開始的種種細節,然後想到女粽子出現的時候,一個違和的地方顯露出來。
女粽子出現時,穿著一雙三寸金蓮。
這座墓是遼時期的墓,這個部族也是契丹之類的少數民族,他們的女人怎麼會纏足。
“等等。”我直覺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問道,“青銅棺裡的女人是誰,和現在他們要送葬的人有什麼關係。”
張海客並不意外我的提問,他示意我朝祭臺的另一個方向走去,能更好的觀看接下來的儀式,然後道:“除了肉體和精神的靈魂,他們認為人還有一種轉生之魂,有這種魂魄才能轉生。他們認為那人的轉生之魂已經與那個漢族女人的肉身魂魄融合。”張海客看了看我,“說得簡單點,就像是鬼上身。他們認為這是他自保的方式之一。所以在這裡的上方,修建了一個影棺,將女人活活釘在棺槨裡,又在墓室的牆壁上刻下符咒,就是那些血字元,把她和祭司巫師一塊埋了。”
沒有陪葬品,沒有墓誌銘,只有堅不可摧的青銅棺槨,和滿墓室的咒文。我想到女粽子瘋狂撞墓室的牆壁,想要來到這裡找這些人拼“命”的樣子,可是卻沒有心思感嘆這種信仰的野蠻和殘暴,“不用總是說得簡單點,我聽得懂。”我看向張海客,“張家怎麼回事,你知道你們的人來過這裡嗎。”
“你想知道?這部分其實與你沒什麼關係。”張海客第一次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廢話。”
我幾乎想和自己商量,可不可以換一個人來幻想。
張海客忽然攤出手,手心裡是一枚小巧精緻的六角銅鈴。
我知道這個東西的厲害,不過我看到這個是被松香封住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猜想他不說,可能是因為我自己的腦子中沒有這些,所以我幻想出來的張海客,也無法跟我說張家的事。
張海客把六角銅鈴遞給我,我感到眼前有些模糊,他的輪廓開始融入霧氣中。
他指著祭臺的中央:“你認得它,是一種標誌,你想知道什麼,不如自己去看吧。”
我攥著六角銅鈴向那邊走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是從鼓聲響起開始,祭臺的中央地面上的琉璃磚旋轉著像四周開啟。這個過程很慢,琉璃磚旋轉起來發出的綠光仍有一種妖異的美感,我的眼睛都挪不開。
漸漸地,地上便開啟了一個看似深不見底的洞,我看到有什麼在漆黑中浮動。
一具通體漆黑的棺槨,緩緩從地下升起。
我已經走到了棺槨的旁邊,但是如張海客所說,那些人沒有一個注意到我。
棺槨是黑的,可能是烏木,上面也刻滿了符咒,和之前的墓室牆壁上的一樣。棺槨沒有棺蓋,我注意到棺蓋仍在下面,可能要過一會才會升起來。
即將被封入棺槨之中的那個人,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反抗,他配合著儀式,後面有人走上來,向他戴的面具上塗上某種東西。
是鮮紅的東西,跟他腰上繫著的紅色絲線一樣,我猜測可能是血。
很快,他的面具上已經被塗滿了鮮紅的血液,然後他轉過身,剛好對著我的方向,我看到面具上的血印出一張猙獰的人臉,像是我手裡的那枚戒指。
所有的一切,都是對應的。
我不知道張海客讓我看什麼,難道看一個一千年前某神秘部族的送葬儀式嗎。
對於我沒有任何意義,我還不能確定這些是我根據壁畫衍生出的幻覺,還是完全就是我憑空捏造的,說出去都沒人信。
我能想到,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入葬流程,入棺,然後封棺,然後……
起靈。
悶油瓶的名字實在太不吉利了,在這種時候想到我忽然冒了一層冷汗,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