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殊途,不是妖滅,便是人亡。當年若非北撒族為我所控,一旦與東妖族聯手,哪裡還有中魏,哪裡還有中南人族的生機。如今妖族再生禍亂,你卻任由此子興風作浪,非要眼看人族再被屠戮萬千才甘心麼?”
“你這偽君子!人妖兩族哪怕再戰千百年也絕難一方滅亡,如今也不到為求生存必須一方滅亡地步。這等明白道理你能不懂?為求建立自身名譽,保全道聖之名,你無情無義殺妻戮子,卑鄙無恥算計本王,只為得知妖法奧秘平增功力。卻一副理直氣壯口氣拿人妖種族之事說道,顛倒黑白,推動戰亂,拖延兩族和平之日到來……”
再說什麼,發生了什麼,席撒已經看不見,也聽不見。他醒來時,發覺靠倒在易之懷裡,身處山洞石穴,面前的火堆,熊熊燃燒,散放熱量。肌體的傷痛已被治癒,然而靜脈的創傷帶來的痛苦仍舊在持續。
這痛苦儘管折磨,他卻如同渾然不覺,面對這番打擊,此刻幾同心死,哪裡還能感覺到傷痛?
易之對他的醒來一言不發,靜靜添火。這般冷寂的沉默,維持許久。席撒空白的腦海什麼都不曾想,既不覺得可悲,又似不知替母后義憤,懵懵懂懂,恍恍惚惚。“不知道會是誰死。”
又過去許久,他也不知為何,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不會有結果。”易之輕輕答話,沒有一句擔憂和追問的話。“是嗎?你認為是平手?”不知是否火焰的熱度,讓席撒漸漸感覺到冷暖,感覺到靜脈刺激神經的持續傷痛。大腦漸漸活動,他覺得,易之一定知曉他喪失意識前聽見多少。
“離王與武當道聖自幼相識,素來對他一往情深,只因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便漸漸失和。聽聞武當道聖傾心於別人後,王姑越發對他憎恨。武當道聖如果會殺離王,早已殺了,離王若要取武當道聖性命,早已取了。”
陣陣莫明悲哀,浸透席撒身心,微涼。席撒讓自己忽略,強掛笑顏。“是不是像你?說是拼命,實則只想留我身邊。”他知道易之對此十分不敢承認,每每提起開頭,必然迴避逃走,因此不是戲弄。
“是的。”
但這一次,易之沒有逃出山洞,反倒語氣平靜的點頭承認。席撒無言,緊握她雙手,沉默片刻,罕見的以輕描淡寫語氣道“我對你,也是真心實意。”
“我知道。我不在乎你是個魔頭,也不在乎你背地裡曾做過多少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惡事。也不在乎你的偽道表面,無論你多麼可惡,至少北撒族領地在你的治理下,民眾確是獲得如真正賢明君王的結果。”
席撒不覺失笑。“第一次有人正面評論我的為人。”言罷,又自失笑。“不過,事實上一直以來我自己都如此認為。儘管虛偽,儘管從真心而言從不曾以民眾利益為上,然而確是為北撒族領下民眾帶來些有利的改變,也就無甚所謂了。”
“真心實意,不能做好又有何用。易之領地看似比過去好許多,然而軍力開支過去,朝廷徵收賦稅雖可減卻不能免,人們收穫何嘗又好了多少。只說那一腔真心,也是徒勞……”
山穴內,火堆熱焰漸小,漸熄。席撒阻止試圖添火的易之,只靜靜握住她的那雙卸去護甲的手。
……
潺潺碧水,沿山石撲落,劃出白卷銀帶,匯入湖流。冷冷清清的太子妃府邸除卻些婢女,許久已不見客訪。自從魏太子出走,便越來越多認為太子妃前途黯淡,伴隨易之一時得寵,才有人因太子妃與易之交好緣故增多。
易之女王的叛逆,牽連不少官員,李若這位與她關係親近的太子妃當然備受誹議,即使王宮中一些平日有些交情的,這時也不敢找她說話。甚至因她而得勢的氏族親友,也難得相見。
李若十分不喜歡這種孤獨的感覺,平日裡與宮妃貴婦們的相聚閒談是這種身份下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