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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全屐用一木雕成,日和下馱的齒是用竹片另外嵌上去的,趾前有覆,便

於踐泥水,所以雖稱曰晴天屐而實乃晴雨雙用屐也。為什麼用作書名,第一

篇的發端說的很明白:

長的個兒本來比平常人高,我又老是穿著日和下馱拿著蝙蝠傘走路。無論是怎麼好

晴天,沒有日和下馱與蝙蝠傘總不放心,這是因為對於通年多濕的東京天氣全然沒有信用

的緣故。容易變的是男子的心與秋天的天氣,此外還有上頭的政事,這也未必一定就只如

此。春天看花的時節,午前的晴天到了午後二三時必定颳起風來,否則從傍晚就得下雨。

梅雨期間可以不必說了,入伏以後更不能預料什麼時候有沒有驟雨會沛然下來。

因為穿了日和下馱去憑弔東京的名勝,故即以名篇,也即以為全書的名稱。

荷風住紐約巴黎甚久,深通法蘭西文學,寫此文時又才三十六歲,可是對於

本國的政治與文化其態度非常消極,幾乎表示極端的憎惡。在前一年所寫的

《江戶藝術論》中說的很明白,如《浮世繪的鑑賞》第三節雲:

在油畫的色裡有著強的意味,有著主張,能表示出製作者的精神。與這正相反,假

如在木板畫的瞌睡似的色彩裡也有製作者的精神,那麼這只是專制時代萎靡的人心之反映

而已。這暗示出那樣暗黑時代的恐怖與悲哀與疲勞,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正如聞娼婦啜泣的

微聲,深不能忘記那悲苦無告的色調。我與現社會相接觸,常見強者之極其橫暴而感到義

憤的時候,想起這無告的色彩之美,因了潛存的哀訴的旋律而將暗黑的過去再現出來,我

忽然瞭解東洋固有的專制的精神之為何,深悟空言正義之不免為愚了。希臘美術發生於亞

坡隆為神的國土,浮世繪則由與蟲豸同樣的平民之手製作於日光曬不到的小衚衕的雜院

裡。現在雖雲時代全已變革,要之只是外觀罷了。若以合理的眼光一看破其外皮,則武斷

政治的精神與百年以前毫無所異。江戶木板畫之悲哀的色彩至今全無時間的間隔,深深沁

入我們的胸底,常傳親密的私語者,蓋非偶然也。

在《日和下馱》第一篇中,有同樣的意思,不過說得稍為和婉:

但是我所喜歡曳展走到的東京市中的廢址,大抵單是平凡的景色,只令我個人感到

興趣,卻不容易說明其特徵的,例如一邊為炮兵工廠的磚牆所限的小石川的富坂剛要走完

的地方,在左側有一條溝渠。沿著這水流,向著蒟蒻閻魔去的一個小衚衕,即是一例。兩

傍的房屋都很低,路也隨便彎來彎去,洋油漆的招牌以及仿洋式的玻璃門等一家都沒有,

除卻有時飄著冰店的旗子以外,小衚衕的眺望沒有一點什麼色彩,住家就只是那些裁縫店

烤白薯店粗點心店燈籠店等,營著從前的職業勉強度日的人家。我在新開路的住家門口常

看見堂皇地掛著些什麼商會什麼事務所的木牌,莫名其妙地總對於新時代的這種企業引起

不安之念,又對於那些主謀者的人物很感到危險。倒是在這樣貧窮的小衚衕裡營著從前的

職業窮苦度日的老人們,我見了在同情與悲哀之上還不禁起尊敬之念。同時又想到這樣人

家的獨養女兒或者會成了介紹所的餌食,現今在什麼地方當藝妓也說不定,於是照例想起

日本固有的忠孝思想與人身賣買的習慣之關係,再下去是這結果所及於現代社會之影響

等,想進種種複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