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的車門很快就被人推開了,一個約莫四十五六的中年男人下車走到她面前,溫和的笑了笑,恭敬的叫了一聲,“大小姐。”
“原來是陳叔叔。”
面前的男人是葉書華的老部下陳平,跟了葉書華很多年的心腹。
葉亦歡低低的笑了笑,視線透過透過黑色的車膜,隱隱能看到後座那個面色陰鬱的男人,她挑眉道:“是我爸找我有事吧?”
“董事長有話想和大小姐談一談,大小姐請上車吧。”
有話談?
葉亦歡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她和凌南霄離婚這麼久了,葉書華都一直沒有露面,眼下怕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吧?
她只揚了揚唇角,輕蔑與嘲弄霎時盡顯,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走上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然而就在她坐到車裡的前一刻,卻沒有看到後面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andy透過擋風玻璃看著那個站在路邊和葉亦歡說話的男人,有些奇怪的低聲道:“老闆,那好像是……葉小姐。”
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在凌南霄面前叫她一聲“夫人”,全公司上下都統稱她為“葉小姐”,也算是避諱吧。
彼時凌南霄正看著路邊飄然而落的樹葉,聽到他的話後緩緩轉過頭,同樣看到了陳平。
他沒見過這個男人,可是看葉亦歡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對勁,之前她遭遇危機的場景又在腦中盤旋起來,英挺的劍眉倏然高攏,他沒有半刻猶豫的低冷道:“跟上去看看!”
*
葉書華帶她去的是一座園林式茶樓,名字叫做半緣樓。
這座茶樓並不是很大,坐落於一個獨門大院裡,分為室內室外兩個部分。茶桌多倚窗而置,沒有設椅子,地上只方有花紋精緻的墊子,茶客往往是盤坐在地上,閒適而悠然。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小橋流水,曲徑花叢,倒是很有一種“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幽美。
他們來的是整個茶樓視野最好的一間,坐在這裡,整座茶樓的亭臺樓閣都可以一覽無餘,而包間裡牆壁上掛的那副娟麗的行書字更是為整個小包間增添了一份雅緻的氣息。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座茶樓是葉亦歡的母親林曉君一個好姐妹開的,當年的林曉君是名震榕城的才女,這座茶樓開業的時候,她挽著心愛的丈夫來為朋友慶賀,提筆寫下了這首詩,後來林曉君去世,茶樓的老闆為了紀念她,特地把她的題字掛到了她最愛來的包間裡。
唐朝詩人元稹的《離思五首》,世人都只傳唱前兩句,林曉君卻獨獨偏愛最後一句“半緣修道半緣君”。
我面對美色也無動於衷,一半是為了修道,一半是為了你。
葉亦歡抬頭看著對面牆上那塊大大的行書題字,熟悉的字型和印章,讓她的心就像浸泡在醋裡的酸梅一樣,從裡到外都酸澀的想要落淚。
她不明白葉書華怎麼還好意思把她帶到母親曾經最愛來的茶樓,並且還是在這個包間裡。
上好的碧螺春散發出嫋嫋的茶香,葉書華姿態高雅的端起茶杯淺淺的品了一口,隨即淡聲道:“你和南霄離婚了?”
他前些日子出國公幹,沒想到一回來就聽說了葉亦歡和凌南霄離婚的訊息,氣的血壓險些都飆了上來,平復過後立刻來找到了她。
真是開門見山的夠直接,居然連一句迂迴的話都沒有。
葉亦歡冷笑一聲,挑眉道:“對,離婚了。”
“誰准許你離婚的?”
“我的婚姻,自然是由我做主,我想離就離了,難道還要向葉董事長報備嗎?”
“放肆!”